靈脈樹的樹蔭像把巨大的綠傘,將半個院子都罩在清涼裡。
王老先生坐在竹編的搖椅上,手裡搖著蒲扇。
陽光透過葉隙落在他銀白的胡須上,泛著細碎的金光。
腳邊的炭爐上,紫砂壺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茶香混著靈脈樹葉的清香,在空氣裡慢悠悠地散開。
“來,都坐。”
他朝圍過來的孩子們招招手。
十幾個孩子,有魔裔孩童,有光孩童,還有幾個剛從淪陷區救回來的人類小孩,擠在青石板鋪就的院子裡,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老先生手裡的故事書。
阿鐵站在院門口,靠著門框,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自從上次共生課上小魔裔用魔紋點燃課本後,孩子們就不太敢靠近他,倒是王老先生的茶攤成了新的聚集地。
“今天講什麼呀王爺爺?”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脆生生地問,她是人類小孩,手裡還攥著半塊靈脈糕。
王老先生笑了笑,皺紋像水波一樣在臉上漾開:“今天講魔神戰魂的故事,講那七枚權能碎片的來曆。”
他提起茶壺,將琥珀色的茶水倒進七個小巧的白瓷盞裡。
茶水剛滿,就見那些茶盞突然輕輕晃了晃,像是被無形的手托住了似的,緩緩升到半空中。
孩子們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有個小魔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青灰色魔紋,眼裡滿是好奇——這不是魔紋的力量,也不是光孩童的光影術。
王老先生的眼神沉了沉,握著蒲扇的手頓了頓。
他活了快一個世紀,見過機械神國的鼎盛,見過重構法則的肆虐,卻從沒見過茶水自己懸浮。
這絕不是偶然。
“彆慌。”
他聲音依舊平和,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聽我把故事講完,你們就明白了。”
孩子們立刻安靜下來,連呼吸都放輕了。
“很久很久以前,”王老先生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沙啞,像砂紙輕輕劃過木頭,“宇宙裡有個叫‘源’的存在,祂擁有最完整的權能,能創造,也能毀滅。”
他抬手在空中虛虛一畫,那些懸浮的茶盞突然跟著移動,在半空中排成一個圓圈。
“後來啊,‘源’覺得孤獨,就把自己的權能拆成了七份,每份都化作一枚碎片,投放到不同的位麵。”
他指著最中間的茶盞:“這枚,是‘平衡’,掌管秩序與法則。”
又指向東邊的茶盞:“這枚,是‘重構’,能改寫物質的形態...像擎霸天,就是得到了它的一點皮毛。”
提到擎霸天,幾個經曆過機械兵屠殺的孩子瑟縮了一下。
王老先生歎了口氣,聲音放軟了些:“彆怕,故事還沒講完呢。這些碎片散落各處,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識,也引來了無數爭奪。”
他拿起自己麵前的茶盞,卻沒喝,隻是輕輕摩挲著杯沿:“魔神戰魂,就是其中一個爭奪者。祂想把七枚碎片重新拚起來,變回‘源’那樣的存在...可你們知道嗎?”
孩子們齊齊搖頭。
陽光穿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
“權能核心本是一體啊...”
這句話剛說出口,半空中的茶盞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琥珀色的茶水從杯口潑灑出來,卻沒有落在地上,反而在半空中凝結成七塊碎片的形狀,邊緣還泛著淡淡的金光。
“哇!”
孩子們發出驚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碎片。
阿鐵也皺起了眉,他能感覺到光孩童在意識裡躁動——那些碎片散發的能量,和光孩童的本源能量很像,卻更古老,更強大。
王老先生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看著那些懸浮的碎片,渾濁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像是沉睡了很久的記憶被喚醒了。
他記得這一幕。
七十年前,在機械神國的圖書館裡,他偷偷翻看禁書時,也曾見過這樣的圖案。書中說,當七枚碎片的影像同時出現,意味著“源”的意誌即將蘇醒。
“這...這是...”
他顫抖著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朝著最近的一塊碎片摸去。
指尖距離碎片還有寸許時,那些凝結的茶水突然炸開!
金色的水珠四濺,像放了一場微型的煙花。
孩子們嚇得往後縮了縮,卻沒人哭,隻是瞪大眼睛看著。
王老先生僵在原地。
他緩緩收回手,攤開掌心。
隻見原本布滿老年斑的掌心,赫然出現了一個淡金色的星圖印記,由無數細小的光點組成,像把勺子,又像某個星座的輪廓。
“王爺爺,你手上有星星!”
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指著他的手心,興奮地喊道。
王老先生卻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