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瘦。”薑瑞憋著笑翻譯。
韓碩抓起水壺就砸了過去。
“是這個不重嗎!?”
大學生活就像被按了快進鍵。他們一起在課上偷吃包子,期末考前通宵複習。
韓碩用毛筆在A4紙上寫滿重點,說這樣記得牢,而陸源總在深夜練功,對著月光打太極,還會時不時念叨著什麼氣沉丹田,韓碩每到這個時候就蹲在旁邊用手機放《黃飛鴻》的主題曲,把陸源擾得氣不打一處來。
最難忘的是大三那年冬天。韓碩失戀,半夜把兩人從被窩裡拽出來,三件羽絨服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拉鏈,哆哆嗦嗦地翻牆出校。
便利店暖黃的燈光下,陸源用文言文痛斥那個劈腿的女生,韓碩則悶頭灌啤酒,他喝著喝著突然舉起手來,大聲說道。
“你們知道嗎?她分手理由居然是嫌我太裝逼!”
薑瑞一口可樂差點噴在關東煮鍋裡。
韓碩摘下眼鏡擦了擦薑瑞噴來的可樂。
“其實她說得對,我他嗎就是覺得戴金絲眼鏡好看才裝的學霸。”
可一旁的陸源卻像是吃了什麼似的突然拍案而起。
“大丈夫何患無妻!”
這洪亮的聲音震得貨架嗡嗡作響,店員驚慌的摸向報警按鈕,薑瑞連忙雙手合十低頭致歉。
回校時天已微亮,雪地上三串歪歪扭扭的腳印。
突然,韓碩猛的轉身,側跳一步,閃到兩人旁邊。
“等畢業了,咱們合租吧?我負責做飯,陸源打掃衛生,老薑…老薑就負責給咱兩擦屁股。“
“善。”陸源點頭。
薑瑞踹了韓碩一腳:“滾,屁股自己擦去。”
可現在……
陸源的頭顱滾在血泊裡,斷裂的脖頸處還掛著那枚家傳的玉佩。
韓碩的無頭屍體斜倒在血泊中,染血的襯衫胸袋裡露出半截碎裂的金絲眼鏡。他的左手仍保持著生前最後的姿勢,五指如鐵鉗般緊扣著那把精鋼錘,那是三人圍坐在一起時,一致決定要優先為他進階的武器。
薑瑞站在廢墟中,渾身是血,左耳沒了,傷口火辣辣的疼。
但這次,沒有人在他耳邊念叨“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也沒有人罵罵咧咧地說“乾他娘的”。
隻有滿地鮮血,和死一般的寂靜。
薑瑞拖著殘破的身軀向前邁進,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粘稠的血痕。鮮血不斷從他嘴角溢出,在下巴凝結成暗紅的溪流,可他的視線仍死死鎖定著南邊渡。
那些鋒利的絲線早已切開皮肉,勒進了骨頭。但此刻,他感覺似乎沒那麼疼了。
南邊渡被嚇了一跳,突然間急速後撤。
刹那間,所有纏繞在薑瑞身上的絲線同時繃緊,發出令人牙酸的錚錚聲。
就在這生死一瞬!
數道淩厲的破空聲在薑瑞的周圍響起!薑瑞隻覺得周身一輕,那些勒進骨肉的絲線突然鬆脫,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帶起的勁風卷起滿地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