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黏膩的蠕動聲再次逼近。
時明的鼻腔突然抽動,捕捉到一絲異樣的腐臭味。他伏低獸軀,精鋼爪深深摳進岩縫,肌肉在黑暗中繃緊。
“滴答…”
液體滴落的聲音在左前方響起。時明猛地撲出,爪刃撕裂空氣發出尖嘯。碰撞的瞬間,爆發的火花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隻有他的爪子。
隻有飛濺的黏液。
沒有敵人的蹤影。
右後腿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時明一個趔趄,聞到自己的血味混著腐爛的甜腥。意識到自己中毒的他趕緊扭頭去吸食傷口,可舌尖觸到的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正在潰爛的皮肉。
“吼!!!”
暴怒的咆哮在洞窟中回蕩。時明瘋狂揮爪,每一次攻擊都帶起淩厲的破空聲。火花零星閃現,照亮他殘缺的皮膚刃。
“砰!”
一股巨力從側麵襲來,時明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內臟在衝擊下劇烈震顫。他重重撞上岩壁,碎石簌簌砸落在脊背上。
旁邊的黑暗中傳來武士們慌亂的腳步聲,有人似乎撞到了什麼發出痛苦的悶哼,有人跌倒在地,鎧甲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可這些聲音很快變成了慘叫,液體噴濺聲、骨骼碎裂聲、血肉被撕扯聲響。
四周的異響驟然消失,絕對的寂靜籠罩下來。時明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原本能看見一個黑色輪廓的他,也許是因為受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了,但能清晰的感覺到有東西正在逼近。皮膚表麵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尾巴不受控製地重重砸向地麵,堅硬的岩石被砸出數道深深的裂痕。
“呼…呼…”
時明的呼吸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粗重,每一次喘息都伴隨著肺部撕裂般的疼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從多處傷口汩汩流出,在身下彙聚成一片黏稠的血泊。後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就像不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越來越近,死亡的壓迫感如此真實,讓他的每一寸肌肉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想活下去嗎?”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時明布滿血絲的獸瞳猛的收縮,爪子深深摳進地麵。這不是幻覺,聲音確實來自他的腦海深處。
“誰…?”時明從染血的齒縫間擠出這個字,聲音幾乎聽不見。
沒有回應,隻有黑暗,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突然,一陣劇痛從左腹傳來。時明悶哼一聲,感覺到某種尖銳物體刺穿了他的皮膚,在腹腔內狠狠攪動。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你聽得見我說話。”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時明劇烈喘息著,試圖用前爪撐起身體,卻隻換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右前肢已經骨折,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角度。
“你快要死了。”聲音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語調中帶著詭異的冷靜。
時明艱難的抬起頭,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那個怪物就站在自己麵前,似乎在思考以何種方式吞下眼前這最美味的食物一般…死亡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的心臟瘋狂跳動。
“我可以讓你活。”
這句話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時明瀕臨崩潰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他強行穩了穩逐漸渙散的心神,試圖捕捉更多信息。
“你得聽我的。”
時明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既是憤怒也是不甘。他從不喜歡被人威脅,更不喜歡這種被操控的感覺。
“誰…在說話?”他再次問道,聲音比剛才更加虛弱。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後,那個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清晰:“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時明的身體瞬間僵住了。頃刻之間,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過…每次合體時體內湧動的陌生力量,每次殺戮後那種詭異的滿足感…
吞骨獸?
這不是係統生成的普通怪物,它是個活生生的、會思考的獵殺者。這個事實一記悶棍重重砸在時明頭上,讓他眼前發黑。
“吞噬他們。”聲音命令道,語調變得尖銳刺耳。
時明的爪子在地麵上抓出幾道深深的痕跡。不,他不能這麼做。吃人?那和野獸有什麼區彆?
“你還有選擇嗎?”
聲音中的譏諷讓時明渾身顫抖。就在這時,一股巨力突然擊中他的背部,將他狠狠砸進地麵。時明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內臟在衝擊下劇烈震顫。
鮮血從口鼻中湧出,時明的視野開始模糊。死亡從未如此接近過。
“最後一次機會。”
聲音變得異常清晰,每個字都像重錘敲擊在時明的心上。
時明的意識在劇痛與絕望中逐漸崩解,理智的防線徹底坍塌。
他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那聲音撕裂了黑暗,帶著某種遠古掠食者的野性。殘破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最後的力量,肌肉纖維一根根繃緊到極限,斷裂的骨骼在血肉中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時明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朝著武士最後發出聲響的那片漆黑猛撲過去。
動作快得幾乎化作一道殘影,重傷垂死的軀體在這一刻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速度。他賭對了!在黑暗中的那個位置,幸存的武士剛察覺到動靜,喉嚨就被時明染血的爪子死死扣住,連半聲驚叫都卡在了嗓子裡。鋒利的爪刃刺穿肩胛骨,將獵物釘死在岩石上。武士的臉因恐懼而扭曲,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哀嚎:“彆殺我!求…”後半截求饒突然變調,成了不成調的嗚咽。
但時明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的獠牙精準的刺入武士的咽喉,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濺滿他的口鼻。鐵鏽味的液體灌入喉嚨,帶著生命最後的溫度。時明的喉嚨劇烈蠕動著,貪婪的吞咽著每一滴血液,每一塊撕扯下來的血肉。
“咕咚…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