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已然洗漱停當,正打算摟著嬌妻美妾共赴夢鄉,忽聞沈譚在門外急切告知,新任巡按禦史竟被徐震給抓了。
一聽這話,他頓時心裡“咯噔”一下,巡按禦史身負監察地方官員之責,權力極大,若是得罪了這位爺,自己的仕途必將毀於一旦。
想到這裡,他哪裡還顧得上許多,抓起一件長袍披在身上,連鞋子都沒穿好,就心急火燎地趕來了。
跟隨周崇進來的沈潭,一身官服穿戴得嚴嚴實實、規規矩矩,但此刻他滿臉汗珠密布,呼吸急促,足見他趕來時一路是何等的匆忙與焦急。
周崇剛邁進房門,一眼就看到那兩個捕快,一個手裡緊緊握著長鞭,另一個穩穩抓著燒得通紅的烙鐵,兩人臉上帶著獰笑,正朝著兩個陌生麵孔步步逼近。
見狀,周崇大驚失色,急忙出聲喝道:“給我住手!”
徐震瞧見進來的二人,頓時一臉茫然,心中暗自思忖:這縣尉大人為何來了,又怎的連縣令大人也一並請了過來?
下一刻,他連忙反應過來,慌亂地站起來,作揖行禮道:“縣……縣令大人,縣尉大人,您二位怎麼來了?這兩人百般狡辯,拒不認罪,卑職正打算……”
他話還未說完,沈潭已疾步至麵前,揚手便是狠狠一巴掌,同時口中厲聲喝道:“住口,你這蠢貨,看看你都乾了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力道極大,徐震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金星直冒,整個人被打得身形一晃,腳步踉蹌,狼狽地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徐震滿臉錯愕,用手捂住火辣辣生疼的臉,直直望向沈潭,似乎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可沈潭打完人後,立即轉過身去,身姿凜然決絕,連餘光都未留給徐震半分。
周崇目光徑直投向那兩張陌生麵龐,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抱拳開口詢問道:“敢問二位之中,哪一位是楊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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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巡按?
此言一出,徐震與兩名下屬皆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楊紀向前踏出一步,昂首挺胸,道:“我就是楊紀。”
徐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背影,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哐當”一聲,趙六和李義手中的刑具掉落在地。
房中幾人紛紛看向趙六與李義,這兩人此刻猶如驚弓之鳥,在眾人注視下抖如篩糠。
周崇怒喝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平日裡不好好當差,竟做出這等膽大妄為之事!濫用私刑、胡亂抓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本縣?”
李義與趙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涕淚橫流:“大人,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開恩呐。”
周崇也沒再理會這二人,走到楊紀麵前,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滿臉愧色。
“下官周崇,見過楊大人,大人不辭辛勞,蒞臨我縣巡查,本欲洞悉民間疾苦,督導地方諸般政務,本是為地方謀福,未曾想撞上這等令人發指的糟亂之事,實乃下官之罪。平日裡下官忙於政務,對下屬疏於管教,致其放縱不羈、膽大妄為至此,下官願領大人一切責罰。”
楊紀沉聲道:“周大人,此事絕非輕描淡寫的一句‘疏於管教’便可敷衍塞責。縣衙乃一地之司衡,掌公平正義,護百姓安瀾,你麾下之人竟公然濫用私刑、隨意胡亂栽贓,視律法如無物,今日若不是本大人恰好撞上,若是尋常無辜百姓遭此橫禍,那將會是何等淒慘的境遇?”
“楊大人所言極是。”周崇聽聞,連忙點頭,轉而怒目看向一旁的沈譚,厲聲道:“沈譚,你身為縣尉,肩負整飭衙役、維護治安之重任,卻縱容下屬犯下這等傷天害理之惡行,你做何解釋?”
沈譚趕忙上前,惶恐萬分道:“兩位大人息怒,下官實在是有苦難言。”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抬眼觀察楊紀和周崇的表情,接著說道:“下官近日全力偵辦孩童失蹤案,此前聽聞陌生可疑之人入城,深恐與案件有關,遂差遣下屬前去邀來問話。”
說到這裡,沈譚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悔恨之色:“怎奈這徐震平日裡就好大喜功、行事魯莽,下官多次警告辦案要謹慎,不可胡來,可他全然不聽。這次竟擅自濫用私刑,妄圖屈打成招,這一切皆是下官用人失察、督導不周所致,下官甘願領受兩位大人嚴厲懲處,絕無半點怨言。”
說完,他雙膝跪地,額頭觸地發出“咚”的一聲。
周崇斟酌片刻,道:“沈譚,念你辦案也算儘心儘力,不過此次事端,你督導無方,罪責難逃,暫記一大過,罰俸半年,責令你深刻反省,日後務必加強對衙役的管束!若再出此類事情,休怪本官不客氣!”
“多謝大人寬宏大量!下官定當銘記大人教誨,痛改前非,儘心儘力整飭衙役。”沈譚又重重磕了一下,這才站起身來。
周崇不著痕跡地瞥了楊紀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並無不悅之意,這才心安。
隨後他將目光轉向徐震,大聲斥道:“徐震,你好大的膽子!身為捕頭,不思為民除害,反倒濫用職權,草菅人命,在這縣衙之中,竟敢私自對嫌犯動用私刑,妄圖製造冤案,你可知罪?”
徐震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道:“大人,小人知罪,小人一時糊塗……”
周崇根本不容他辯解,大手一揮,決然道:“哼,你這等惡行,絕不能輕饒。來人呐,將徐震拖出去,重責八十大板,然後押入大牢,監禁三年,讓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徐震聽聞此言,頓時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原本就驚恐萬分的他,此刻內心更是湧起無儘的怨憤與絕望。
明明是此前沈譚暗示並威脅於他,授意他對這二人采取這般惡劣手段,想著能借此快速結案,好在上司麵前邀功請賞。
可如今,麵對巡按與縣令的問責,沈譚竟將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徐震隻覺滿心悲涼,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心中恨意如野草般瘋狂蔓延。
察覺到徐震的神色變化,沈譚目光如毒蛇般射向徐震,眼中滿是威脅之意。
徐震看懂了那沈譚眼神中的意思,自己的老母妻兒皆在平康縣,若是膽敢說出半個字,沈譚絕對會不擇手段地對付自己的家人。
“大人饒命啊,小人確實罪該萬死,都是小人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等錯事,求大人從輕發落!”
徐震突然伏地大哭,聲音中滿是悲戚,試圖用這副可憐模樣掩蓋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也期望能稍稍打消沈譚的疑慮。
沈譚眼中的威脅之意並未消散,他微微側頭,不再看徐震,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隻可惜,沈譚與徐震之間那些細微的動作,全部一絲不落的被一旁默不作聲的李羨安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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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揮揮手,道:“拖下去,即刻行刑!”
兩名衙役上前,架起癱軟在地的徐震往外走去,經過沈譚身邊時,徐震偷偷抬起頭,飛快地瞥了沈譚一眼。
沈譚感受到了那目光,心中微微一凜,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心裡卻盤算著如何才能徹底堵住徐震的嘴,不留任何後患。
緊接著,周崇又看向趙六和李義,喝道:“趙六、李義,你們二人作為徐震的幫凶,助其作惡,同樣罪不可恕!每人杖責六十,即刻革職,永遠不許再從事公差。”
待周崇處置完畢,楊紀說道:“周大人,今日之事雖已做出懲處,但本縣衙吏風如此敗壞,恐非一日之失,望周大人此後能加強整頓,嚴格約束下屬,守護一方公正安寧。否則,類似之事恐難杜絕。”
周崇連連點頭:“是,楊大人教訓得是,下官一定痛定思痛,加強對縣衙上下的管理。”
楊紀微微頷首,緩聲道:“周大人,雖說吏治整頓迫在眉睫,但這平康縣近來頻發的孩童失蹤案,想必周縣令也清楚其嚴重性,不知目前可有進展?”
周崇恭敬回道:“楊大人如此關切此案,下官豈敢有絲毫欺瞞,隻是這孩童失蹤一案,個中曲折繁雜,一時難以說清,還請楊大人與這位小兄弟移步至偏廳,稍作休憩,下官也好沏上熱茶,將其中詳情徐徐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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