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偏廳那邊依舊熱鬨非凡。
楊紀正與眾人玩得興起,猜拳聲震得屋子嗡嗡作響,一聲高過一聲。
歡笑聲更是不絕於耳,有人贏了拳,興奮得前仰後合,拍桌子放聲大笑,有人輸了罰酒,卻也不惱,一邊笑著灌下酒水,一邊不服氣的嚷著再來一局。
玩鬨正酣時,楊紀被周圍氣氛烘得滿麵通紅,腦袋也因醉意發飄,不經意回頭一瞥,看見李羨安與蘇璃月靜靜地坐著,時不時輕聲交談幾句,畫麵靜謐又和諧。
暈乎乎的楊紀,扶著身旁衙役的肩膀站起來,搖搖晃晃向李羨安倆人走去,心裡想著把他們拉過來一同玩。
可當他走到兩人身旁,目光觸及蘇璃月的那一刻,腳步猛地頓住,原本帶著笑意的雙眼瞬間瞪大,瞳孔急劇收縮,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看著楊紀的表情變化,蘇璃月雙手握緊了拳頭,剛剛還泛著動人紅暈的臉蛋,刹那間布滿寒霜,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隻要楊紀膽敢吐出那三個字,她的拳頭就會朝著楊紀兩隻眼睛打去。
哼,揚州巡按又如何,讓你有眼無珠,人都分不清。
“母……”
見勢不妙,李羨安眼疾手快,在楊紀張口之時,迅速站起身,一個手刀砍在楊紀脖頸上。
楊紀連哼都沒哼一聲,翻了兩下白眼,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砰”的一聲,蘇璃月拳頭砸在桌上,咬牙道:“一喝醉就犯病,明天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他到底是把我錯認成何人了?”
周圍的衙役們聽到動靜,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李羨安連忙招呼道:“各位繼續儘興,楊大人隻是喝多了小憩片刻,並無大礙。”
衙役們聽他這麼一說,便又重新投入到熱鬨的酒席中,猜拳聲和歡笑聲再度響起。
在眾人的歡笑聲,李羨安與蘇璃月架著楊紀回到西廳,將他放到床上,便離開了。
夜愈發深沉,月光如水,蘇璃月沐浴過後,換上一身新的褻衣,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
她走到床邊,拉過柔軟的錦被,側身躺了下去,不多時,均勻的呼吸聲便在房中響起。
隔壁的李羨安,睜開眼睛,目光深邃而平靜,他輕輕起身,穿戴整齊,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融入了這深沉的夜色之中,離開了縣衙。
夜幕籠罩著田宅,田啟瑞躺在床上,心情激動難耐,輾轉反側睡不著。
今日,婁氏布行被縣衙查封,婁濟仁上吊自殺,引起了不小轟動。
田啟瑞剛從綢緞莊回來,管家就匆匆跑來告知了這個消息,他聽後,心裡立刻明白,這肯定是樓主他們動手了。
這段日子,他和一眾同行被婁氏布行逼得苦不堪言,婁濟仁憑借雄厚的財力與見不光的手段,幾乎壟斷了整個平康縣的蠶絲貨源,讓他們的生意舉步維艱。
現在婁氏布行出事了,他知道,反擊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窗邊一閃而過,田啟瑞立刻從床上爬起,披上外衣,小心翼翼地走向窗邊。
透過窗戶,外麵的院子裡寂靜無聲,唯有月光灑在地上,映出斑駁的樹影。
田啟瑞仔細觀察,並未發現異常,但剛才的黑影絕非錯覺,難道是有人盯上了自己?
他轉身,房間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正背對著他。
這人身材修長,一襲墨袍垂地,領口袖口有淡銀色繡紋,烏發束頂,幾縷碎發垂頸,寬肩微傾,背部挺直又暗含柔韌力量,周身散發內斂威嚴。
看到那個背影,田啟瑞心中一喜,趕忙上前,抱拳行禮:“屬下田啟瑞,參見樓主。”
那人緩緩轉身,燭光映照他白皙的麵龐,正是李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