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神色嚴肅,立刻反駁:“易大人此言謬矣,若官場皆對違法行徑睜隻眼閉隻眼,朝廷綱紀何存?百姓權益誰來保障?下官職責所在,豈會推諉。”
許庭深依然麵帶微笑,眼中卻透著深意:“楊巡按,做事要懂得權衡,王虎一案移交出去,既能平息事端,又能保你前程,何樂不為?莫因小失大。”
楊紀毫不猶豫,堅定地回應:“許大人,在其位當謀其政,為求自保而棄原則,即便官位得保,亦無意義,王虎惡行累累,下官定要追查到底。”
穀誌誠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一字一頓地說:“楊巡按,這案子你必須移交按察司或者陵安府衙審理,你在官場的路還長,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楊紀毫不畏懼地迎上穀誌誠的目光,語氣決然:“穀大人,多謝您的提醒,但下官意已決,不會移交此案,定會堅持追查到底,將罪犯繩之以法。”
易池春氣得臉色通紅,他指著楊紀的鼻子罵道:“你簡直不可理喻!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你後悔的!太不自量力,案子非要死磕,不懂變通,遲早栽跟頭。”
說罷,他猛地轉身,一甩衣袖,大步走向門口。
楊紀高聲說道:“易大人,下官所為皆為朝廷和百姓,若因此獲罪也問心無愧。大人如此行事,難道不怕良心不安?王虎強占百姓土地,下官定不會不管。”
易池春腳步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向前走去,嘴裡嘟囔著:“荒謬至極!”
許庭深無奈地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惋惜:“楊巡按,世間無奈,常需妥協,你這般固執,隻會自添麻煩。”
“許大人,人生在世,總有些東西值得堅守,若事事妥協,與行屍走肉何異?”楊紀回應道。
穀誌誠看著楊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好,好得很,楊紀,今日之後,你莫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穀誌誠心中恨意漸生,他狠狠地瞪了楊紀一眼,撂下狠話後大步離去。
軟硬兼施,這楊紀一套都不吃。
許庭深無奈地歎了口氣,也站起身來,邊走邊道:“楊巡按,好自為之吧。”
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議事廳裡隻剩下楊紀獨自一人,在那略顯昏暗的光線中,楊紀的身影顯得很孤獨。
微風輕輕拂起,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撥弄著門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聲音單調且沉悶,仿佛在為楊紀的處境而歎息。
但他挺直的脊梁和堅定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不可動搖的決心。
楊紀走出布政司衙門,頭也沒回,徑直鑽進轎子。
轎子緩緩抬起,晃晃悠悠地朝著巡按府的方向行進。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轎簾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透進些許光線,映照出楊紀沉思的麵龐。
此次,楊紀能夠頂住壓力,正麵駁回他們的要求,是因為他手中的權力來源於都察院,並不受布政使、按察使與陵安知府管。
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還會醞釀下一個計劃。
正如楊紀所料,在他離開後,穀誌誠、易池春與許庭深聚在簽押房內。
穀誌誠臉色黑沉,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取下管帽,怒砸在案桌上,“這楊紀敬酒不吃吃罰酒,公然跟我們作對,真以為拿他沒辦法不成!”
怒不可遏的還有易池春,他臉漲得通紅,五官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擠壓在一起,扭曲得近乎猙獰。
他惡狠狠地附和著罵道:“哼,瞧那小子自以為是,在陵安妄圖挑戰我們權威,簡直自不量力!真當這是京城,有他爹撐腰就能為所欲為?”
許庭深臉上依舊掛著那看似溫和的笑容,可眼底卻透著絲絲寒意。
他慢悠悠地開口:“二位大人稍安勿躁,楊紀背後有都察院撐腰,不過嘛,我們也犯不著跟他硬拚。”
穀誌誠斜睨了許庭深一眼,沒好氣地說:“老許,你就彆在這打啞謎了,有什麼主意就快說,再拖下去,指不定楊紀又要查出什麼不利於我們的東西來!”
許庭深輕輕撫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楊紀不是仗著都察院撐腰嗎?彆忘了,我們揚州這邊,在都察院也有能使上力的關係。”
穀誌誠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你是說蔡巡撫?”
蔡巡撫身兼都察院僉都禦史一職,論起在都察院的職級,楊紀算是他的下級。
這一層關係,也讓穀誌誠等人覺得有機可乘。
許庭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正是蔡巡撫。”
易池春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色:“哼,這下楊紀該知道我們的厲害了,隻要蔡巡撫下個指令,諒他也不敢違抗。”
“可蔡巡撫會輕易答應幫我們這個忙嗎?畢竟這事兒也不算小。”穀誌誠一臉憂慮道。
他深知蔡巡撫是個謹慎之人,未必會輕易卷入其中,這讓他的心中又多了幾分忐忑。
許庭深自信滿滿地擺擺手:“穀大人無需憂心,蔡巡撫年事已高,臨近致仕,此時最忌諱任職期間治下出現動蕩,楊紀查辦案件行事激進,惹得工匠聚眾鬨事。”
“我們隻需將楊紀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寫成書信送去巡撫衙門,蔡巡撫為了自己的名聲,斷然不會坐視不管。”
“那還等什麼,就按此法辦!最好能讓蔡巡撫儘快發函斥責楊紀,挫挫他的銳氣。”易池春迫不及待地說道。
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已經看到楊紀,在蔡巡撫的指令下乖乖就範的場景。
“我們主要的目標,還是將王虎從楊紀手中儘快轉移出來,不然真給他問出什麼,那可就麻煩了。”穀誌誠道。
“既然楊紀這麼喜歡破案,等蔡巡撫回信期間,可以讓四海商會找些人喬裝去巡按府,報些亂七八糟的案子,分散他精力。”許庭深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而另一邊,楊紀坐在轎中,全然不知穀誌誠等人正在策劃著新的陰謀。
他的腦海中全是案件的細節,如何尋找更多證據,成為他此刻最為關心的問題。
回到巡按府後,楊紀深知局勢嚴峻,僅憑一己之力或許難以應對。
他立刻來到書房,寫了一封信,招來信任的衙役,送到李羨安住的宅院。
喜歡雲起驚鴻客請大家收藏:()雲起驚鴻客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