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奚亭頓時猛地站起身來,怒目圓睜,大聲罵道:“混賬東西!”
說著,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茶杯,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剛剛已經把茶杯砸了個粉碎。
厲鋒見狀,忙上前一步,低聲勸道:“會長息怒,大公子在平康縣被楊紀搞得那麼狼狽,想必心裡窩著火,這才衝動行事。”
“他這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婁奚亭屏退那人,對厲鋒說:“你去告訴婁濟仁,再敢胡來,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所有人散去,寬敞的大廳重歸寂靜。
燭火搖曳,光影在古樸典雅的裝飾上肆意跳動,似是一群不安分的鬼魅。
婁奚亭獨自一人坐在椅上,腦海中翻江倒海,過了好半晌,才從婁濟仁貿然行事帶來的怒火中掙脫出來。
目光穿過敞開的大門,他看著外麵濃稠夜色,說:
“楊紀啊楊紀,你可千萬彆讓人失望,我們都盼著,你快點把常楊氏給找出來。”
……
蒼穹間,冷月如鉤,灑下斑駁清輝,似一張破碎的網,隨意地鋪陳在婁府上空。
一身夜行衣的蘇璃月,靜靜蹲踞在婁府高聳的圍牆上。
身旁那株桂花樹,枝葉葳蕤,肆意舒展,將她的身形完美遮蔽其中。
月輝透過枝葉間隙,在她身上交錯縱橫,仿佛為她披上一襲神秘莫測的偽裝,與這深沉夜色渾然相融。
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可李羨安卻遲遲不見蹤影。
蘇璃月的心不禁揪了起來,嘴唇也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莫不是被人發現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如藤蔓般瘋長蔓延,將她的思緒緊緊糾纏。
蘇璃月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紮,很想翻牆進入婁府,去尋找李羨安的蹤跡。
然而,婁府宛如一座深邃的迷宮,庭院深深,樓閣交錯。
剛才在後院,雖僥幸未被察覺,卻也花費了好大功夫,繞了許久才得以出來。
若是此刻貿然進去尋找李羨安,在這偌大的府邸中,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萬一不但沒找到人,還把自己搭進去,那可就麻煩大了,可就這樣枯坐乾等,任由擔憂如潮水般將自己淹沒,又實在放心不下……
在這兩難的困局中,蘇璃月的手心已滿是汗水,濡濕了夜行衣的袖口。
她自己也有些迷茫,不知為何,李羨安的安危,此刻就像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她的心,令她坐立難安。
她的目光,始終緊緊鎖住婁府。
不過,看婁府裡麵還是靜謐的狀態,沒有慌亂的腳步聲,沒有嘈雜的呼喊聲,也沒有燈火通明的異常跡象,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讓她略微心安了些許。
恰在此時,一抹熟悉的聲音,自她背後悠悠響起:“蘇姑娘,我們可以回去了。”
蘇璃月嬌軀一顫,霍然轉身。
就在她身後,李羨安卓然而立,挺拔身姿仿若蒼鬆,那雙沉靜似水的眼眸,在這溶溶月色的映襯下,愈發深邃幽遠。
蘇璃月先是一愣,美眸中閃過刹那間的欣喜。
緊接著,她身姿輕盈如燕,腳尖輕點圍牆,裙擺隨風揚起,恰似一朵盛開在夜色中的墨色花朵,徑直躍下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