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碎屑簌簌落在孫宇染血的睫毛上,他咬破舌尖維持清醒,指甲摳進開裂的地板縫隙。
離能量源還剩七米,那些懸浮的星砂結晶正將朱瑤的淺藍色連衣裙灼出焦痕。
"左邊!"朱瑤突然尖聲提醒,三根瀝青觸手正從承重柱陰影裡暴起。
孫宇猛蹬牆麵翻身,腐鏽的鋼筋擦著肋下掠過,在他後背犁出三道血溝。
他順勢抄起半截消防栓,水元素在掌心凝結成冰刃,將偷襲的黑影釘死在牆麵。
朱瑤的鎖骨下方泛起淡金色紋路,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元素共鳴印記。
她將掌心按在滲血的星砂鎖鏈上,那些原本刺向孫宇的結晶突然在半空打轉,像被磁鐵乾擾的蜂群。"快!"她發梢間躍動著細碎的電弧,鼻孔卻開始湧出鮮血。
孫宇的作戰靴在血泊裡打滑,他索性撕開浸透汗水的襯衫。
能量源核心是枚嵌在混凝土中的暗紫色晶簇,表麵流轉的光暈與七眼羅盤如出一轍。
當他的指尖距離晶簇還剩半寸,整片地麵突然隆起形成土刺囚籠。
"休想......"孫宇從牙縫擠出冷笑,掌心騰起的火焰並非赤紅,而是精神力透支到極限的慘白色。
土元素在他腳下形成反向漩渦,將突刺的岩柱絞成齏粉。
他聽見自己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卻借著爆破的衝擊力撲向晶簇。
朱瑤的尖叫與晶簇破碎聲同時炸響。
暗紫色流光如打碎的墨水瓶般噴湧,那些扭曲的黑影在強光中扭曲成半透明狀。
孫宇被氣浪掀飛時本能蜷身,後背卻撞進帶著茉莉香氣的柔軟懷抱——朱瑤竟用最後的力量凝出風元素氣墊。
"你的手......"孫宇翻身時摸到滿掌粘稠。
朱瑤的右手五指怪異地扭曲著,掌心還嵌著星砂鎖鏈的殘片。
她蒼白的臉上卻綻開梨渦,沾血的虎牙在煙塵中忽隱忽現:"你後背的冰層在融化。"
倉庫穹頂傳來冰川開裂般的巨響,懸浮的星砂結晶雨紛紛墜落,在觸及地麵前化作金色螢火。
孫宇撐起水元素護盾,看著螢火蟲群穿過千瘡百孔的穹頂,在夜空拚湊成鳳凰展翅的圖騰。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汽車警報聲,看來結界已經消散。
當最後一點暗紫色流光消失在排汙口,朱瑤突然揪住孫宇的耳垂:"你剛才喊的什麼戰術暗號?"她鼻尖還沾著煤灰,淚痕在臉頰畫出銀亮的小溪,"什麼"甜豆包計劃"根本是現編的吧?"
孫宇怔怔望著女孩睫毛上將落未落的金粉,那是星砂結晶殘留的能量輝光。
他忽然發現朱瑤左耳的月牙形胎記在發光,與天上某顆星辰的閃爍頻率完全同步。
沒等他想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下巴突然被染血的手指扳住。
"接吻的時候走神?"朱瑤的虎牙輕輕磕在他下唇,身後是轟然倒塌的最後一根承重柱。
坍塌的鋼筋混凝土在墜落的瞬間詭異地懸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這個帶著鐵鏽味的吻落下。
遠處隱約傳來鼎沸的人聲,警笛的藍紅色光芒已經染透了倉庫外牆的裂縫。
爆炸後的硝煙在晨霧裡氤氳成淡紫色,孫宇攙著朱瑤跨過歪斜的卷簾門時,被陽光刺得眯起眼睛。
碎裂的柏油路上鋪滿金箔般的星砂殘片,警車頂燈在五百米外織就流動的紅藍星河。
不知是誰先喊了聲"他們活著",整條街的歡呼聲像被點燃的爆竹串,震得路旁梧桐葉簌簌作響。
"看那個!"朱瑤突然扯他衣袖。
順著她指尖望去,昨夜被結界籠罩的十七層寫字樓玻璃幕牆上,竟倒映著鳳凰展翅的淡金投影。
晨跑的老人們對著天空合掌作揖,穿校服的孩子們舉著手機爭相拍攝,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甚至把作業本舉過頭頂,紙頁上歪歪扭扭畫著水元素凝成的冰晶。
孫宇感覺後腰被輕輕戳動,轉頭看見朱瑤正用纏著繃帶的左手往他褲袋塞東西。"你救的那個便利店老板,"她鼻尖還沾著煤灰,睫毛上卻凝著晨露般的星輝,"非讓我轉交薄荷糖,說是能提神。"
薄荷糖鐵盒上的鳳凰圖騰尚帶體溫,孫宇剛要開口,整個人突然被舉到半空。
三個消防員不知何時突破警戒線,他們沾著黑灰的臉笑出十六顆白牙,將孫宇拋向灑滿晨曦的天空。
朱瑤的驚呼混在人群的喝彩聲裡,她踮著腳去夠孫宇垂落的鞋帶,發間躍動的電弧卻把某個記者的攝像機磁卡燒出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