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的戰術靴在滾燙的岩石上發出滋啦聲響,他望著從硫磺霧氣裡顯形的怪物,後頸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那東西像是把鱷魚和蜈蚣塞進熔爐裡鍛造出來的畸形種,青銅鱗甲覆蓋的軀乾足有六層樓高,二十八對附肢末端不是利爪而是燃燒的青銅鼎足,每走一步都在山岩烙下焦黑的印子。
"角木蛟!"他拍向腰間皮帶,先前刻下的星位坐標驟然亮起。
光元素在掌心凝成三棱刺形狀,卻在即將擲出的瞬間驟然潰散——那隻剩半截的星象圖終究支撐不起完整術式。
怪物三顆頭顱同時轉向這邊,中間那顆布滿銅鏽的人麵突然張開嘴,噴湧而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數以萬計帶著倒刺的青銅鎖鏈。
孫宇翻身滾向右側斷崖,左肩傳來劇痛,兩根鎖鏈穿透戰術服釘入鎖骨,將他整個人倒吊著甩向半空。
"給老子燒!"他咬牙扯斷鎖鏈,墜落的瞬間甩出七團壓縮火球。
元素之力在怪物鱗甲上炸開的火花倒是絢爛,可那些青銅甲片連焦痕都沒留下。
最要命的是精神力過度消耗帶來的暈眩感,讓他差點沒躲開橫掃而來的蠍尾。
朱瑤的藍色煙花還在頭頂劈啪作響,孫宇啐出口血沫,突然注意到怪物胸甲縫隙裡嵌著塊眼熟的青玉——和朱瑤祖傳的吊墜材質如出一轍。
這個發現讓他動作慢了半拍,蠍尾正中胸口,整個人炮彈般砸進山壁,碎石雨裡能清晰聽見肋骨折斷的脆響。
怪物附肢上燃燒的青銅鼎足突然全部轉向,鼎口噴出暗紅色流火。
孫宇掙紮著撐起水元素護盾,卻看見流火在接觸光幕的瞬間凝結成青銅汁液。
滾燙的金屬溶液順著護盾邊緣滴落,戰術靴的橡膠底開始冒煙。
"要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頭頂突然傳來風鈴般的脆響。
某種銀藍色光粒像倒流的雨滴從地底升起,正在噴吐流火的怪物突然定格,就連墜落的青銅液都懸停在半空。
孫宇順著光粒飄來的方向望去,看見個穿月白唐裝的青年正蹲在斷崖邊的歪脖子鬆樹上。
那人右手拎著個青瓷酒壺,左手五指間纏繞著蛛網般的銀絲——那些絲線另一端竟連接著漫天星鬥。
"二十八宿的星軌偏移了七度半,"青年仰頭灌了口酒,說話帶著江南水鄉的綿軟腔調,"小友方才畫的角木蛟陣圖,把危宿的輔星當成鬥柄了吧?"
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但動作卻像被放慢百倍。
孫宇注意到那些銀絲正在抽取怪物體內的青銅汁液,被抽離的部位竟露出類似血肉的猩紅色組織。
他趁機用冰元素凍住傷口,啞著嗓子喊:"你哪邊的?"
"我來看煙火呀。"青年晃著酒壺輕笑,突然甩出三根銀絲纏住孫宇手腕,"借點光元素用用——你皮帶內側那個坐標點,往醜位挪三分。"
孫宇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體內光元素被銀絲瘋狂抽取。
神秘人指尖的星圖突然暴漲,被定格的怪物胸腔內傳來齒輪卡殼的刺耳聲響。
那些原本堅不可摧的青銅鱗甲開始出現細密裂紋,縫隙裡滲出的不再是金屬溶液,而是散發著腥臭的黑血。
劇痛讓孫宇眼前發黑,但他死死盯著怪物胸甲裂縫裡的青玉。
當第二波暈眩感襲來時,他忽然發現那些裂紋走向恰好構成朱雀七宿的星圖——而危宿的位置正好卡著青玉邊緣。
"喂!酒蒙子!"他扯動銀絲大喊:"把星圖往丁位轉十五度!"
神秘人挑眉露出讚許神色,漫天銀絲突然收縮成筆直的光弦。
怪物發出前所未有的慘嚎,胸甲青玉應聲碎裂,露出裡麵跳動的、布滿齒輪的心臟。
孫宇的戰術手套早已被血浸透,他摸到褲袋裡朱瑤給的應急膠囊,捏碎時湧出的治愈能量讓斷骨傳來蟻爬般的麻癢。
當神秘人開始哼起昆曲小調時,孫宇終於看清那些銀絲的真實形態——每根光絲末端都綴著微型渾天儀,正在把抽取的青銅能量轉化成流轉的星輝。
怪物動作越來越遲緩,但孫宇注意到神秘人額角滲出的冷汗,以及他始終不敢離開鬆樹三丈範圍的動作。
"維持不了太久哦。"青年突然衝他眨眼,手中銀絲開始明滅不定,"要不要賭把大的?"
孫宇吐掉嘴裡的血渣,光元素順著被抽空的經脈重新凝聚。
這次他沒再凝成武器,而是讓元素之力順著銀絲反向灌注。
當星圖與光元素產生共鳴的刹那,他看見怪物心臟齒輪間卡著半片熟悉的青玉——上麵還刻著朱瑤名字的篆體。
戰術靴蹬碎山岩的瞬間,孫宇把自己變成離弦的光箭。
渾身傷口都在尖叫,但那些流轉的星輝正為他指明某個稍縱即逝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