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氣候不似山下,未到臘月,雪劍峰便飄起了第一場雪。
慕寒底子不好,身上的傷本就恢複得很慢,遇上這場雪,還沒愈合的地方就更是不容易好了。
他前世負傷無數,根本不把這點傷放在眼裡,但眼前的小姑娘顯然不把這當成是小事對待。
和前幾日一樣,她今日也給他換足了四次藥。
天已經黑了,此時正在進行的是今日的最後一次換藥。
季如小心翼翼地把纏在他手臂上的麻布解開,細細地刮去之前的敷料,又作了仔細的清潔。
她把油燈拿近,照了照傷口,旋即眉頭輕蹙,“彆的地方都還好,就此處傷得太深了,看來還得過一陣子才能好。”
說著,她用手給傷口扇了扇風,等到傷口漸漸變乾燥後,她不急著重新包紮,而是去添了點炭火。
添過炭火後,她如常離開。
慕寒知道,一炷香之內她必會回來。
她每次換藥都是一般的操作。
會讓傷口先晾著,然後趁著這空隙去給他取食物。
她取的食物也沒有懸念,不是寡淡的肉羹便會是各式的菜肉粥。
這小姑娘,前幾日還哄著他說愛吃什麼送什麼,實則每日送的都是差不多的食物,要是換個嘴叼的主,隻怕早就嫌膩了。
果然,她回來時帶的是雞肉羹。
他沒說抱怨的話,也沒做嫌棄的表情,她卻好像能讀懂他的心思一般對他說:“你的身子不是很好,有的食物吃了很可能會引起傷口潰爛,暫時還是先忍一忍吧。”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話,但肉羹是如常地都吃乾淨了。
季如著著慕寒的頭頂上方的黑化值,她去取食物前是30,他看到雞肉羹後變成了40,現在又降回到了30。
事實證明,不是數據檢測或顯示出了問題,而是麵前這人的黑化值就是特彆容易起伏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覺得危險,幾天之後她也就適應了。
她現在已經不太拿黑化值當黑化值了,而是把上麵的讀數看作他心情的陰晴指數。
這小孩,總是冷著一張臉且不愛吭聲,但其實心理活動還挺活躍。
不過,她每天給他供應重複的菜樣並不是成心逗他玩的。
何新眉聽說她把照顧他起居飲食的事務都攬下後,仔細叮囑了一番他的忌口問題。
辛辣油膩醃製的食物必是要排除的,還有一些對身體底子不好的人來說不是很友好的食物也被卡掉了。
加上山上的食材本來就不豐富,能給慕寒吃的於是就隻有那幾樣了。
季如將用過的碗筷收入食盒,然後去淨了手,回來後便是給慕寒上藥。
她每回上藥之前都會先把藥碗放熱水裡溫一下,以確保敷到他身上的藥是暖的。
給慕寒重新包紮好後,她很自然地坐到了床邊的方桌前。
桌上有一本書,季如拿起來,熟練地翻到了夾著一片竹篾的那一頁,自顧自地開口讀了起來。
她讀的書名曰《俠義江湖》,書的作者搜羅了近百則老少遊俠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趣聞軼事,一一撰錄在冊。
她以為他解悶為由,每晚睡前都要給他讀上一段,然後說幾句向往俠骨柔腸的話。
起初他還會嫌她吵想喊停,她堅持幾次之後他也便默默聽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