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遙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裡跳得又急又重,像要撞/破皮/肉。
她躺在硬邦邦的羅漢床上。
寺廟裡的床多是這般樣式,寬大卻硌人。
床板是未經細磨的硬木,鋪著層薄薄的粗麻墊,翻身時能清晰感覺到木棱的紋路,順著脊背硌上來。
芸司遙望著房梁上交錯的木紋,體內的熱/意順著血脈往上湧。
烏發散在枕上,汗濕的發尾纏著粗糙的布麵,每動一下都帶著滯澀的摩擦感。
芸司遙睫毛輕動,似是在和身體內的欲//望做抗爭。
…衣衫緩緩褪/下。
身下的被褥帶著粗麻布的質感,磨得裸露的小臂有些發癢。
指尖攥著被角。
粗硬的棉線硌得指腹發疼,倒讓她混沌的意識清明了幾分。
芸司遙將手緩緩/伸/了/下/去。
腦子裡像是被掏空了,又像是塞滿了棉絮,輕飄飄的,抓不住任何具體的念頭。
方才還在翻湧的掙紮、叫囂的熱意,此刻都褪成了遙遠的回聲,朦朦朧朧。
白/光/在/眼/前閃過。
那些清晰的克製、尖銳的渴/望。
都在這片空白裡慢慢化了,隻剩下身/體本能的輕/顫,沿著脊椎一節節往下漫,帶著點酥/麻的餘/韻。
窗外的光向內照射,映得芸司遙眼尾那點紅更豔了些。
難以言喻的暢./快還在四肢百骸裡遊弋。
空氣中又濕又熱。
禪房內。
玄溟已換好僧袍,端正地坐在硬榻上禪定。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撚動念珠,隻將雙手平放在膝頭,掌心向上。
低沉的誦經聲從唇間溢出。
身體感知為外物。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佛在蓮座上垂目,慈悲而靜默,可他此刻卻覺得,那目光裡藏著無聲的考驗。
芸司遙帶來的草藥被他放在了床邊。
葉片上的露水早已蒸乾,隻餘下乾枯的莖脈,卻仍有淡淡的草木香氣飄來。
纏在鼻尖,拂之不去。
玄溟深吸一口氣,試圖將這些妄念摒除。
佛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觀人如觀骨。
他該看見的,是畫妖皮肉下森然的白骨,是終將歸為塵土的空幻。
方才門縫裡一閃而過的白衣,此刻在腦海裡愈發清晰。
“觀身不淨,觀受是苦。”他低聲念著。
衣料下隱現的起伏比燭火更燙。
可他始終沒有碰過一下。
“……”
芸司遙側躺在硬木床上,鬢邊的碎發被汗濡濕,黏在發燙的頰側。
她是疏解了,可和尚沒有。
窗外的光漸漸暗了,最後一點餘暉從窗欞溜走。
禪房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芸司遙耳邊卻莫名響起一聲壓抑的喘/息,那聲音粗重得像含著沙,帶著竭力憋回去的啞,不是她的。
是共感。
她共感了他的情緒,感官。
和尚沒有結束催情香,那她也無法結束。
芸司遙顫抖著吸了口氣,攏起衣服,下了床,在木盆裡淨手。
熬吧。
他在門內端坐著熬,她在門外受著共感的罪。就這麼耗著,看是他的戒律先崩裂,還是她的理智先燒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