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遙目光掠過那些在角落裡探頭探腦的小妖。
“無妨,挺熱鬨的,倒比彆處多了幾分生氣。”
慧明笑了笑。
他剛回寺裡,方丈和其他僧人都在等著他,與他講經,不能久留。
“芸施主自便,貧僧先去前殿了,方丈和諸位師兄弟都在等著,有什麼需要您可以儘管找寺內的人。”
芸司遙點頭,目送他出了禪院。
待到暮色漫過寺簷,月光順著窗縫淌進屋裡。
玄溟走進禪院,懸掛在架上的古畫不見了,周遭愈發顯得安靜。
他反手闔上院門,門閂落鎖的輕響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寬袍被他利落地解下,隨手搭在廊下的石桌上,露出肩胛至腰腹的緊實肌理,月光淌過其上,映出幾道舊傷的淺痕。
匕首是貼身帶的,他捏著刀柄抽出,刃口劃破空氣時帶起微寒。
沒有絲毫猶豫,他抬手按住左臂,讓刀尖對準肌膚。
“芸”字的起筆劃破皮肉,血珠瞬間湧了出來,順著手臂蜿蜒向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出家之人更視身體為修行的載體。
傷害身體刻名,意味著對方在其心中的分量已超越了修行戒律和自我保護。
他想起方丈的告誡。
執念深種,苦厄自生。
這更是一種自我懲戒。
“司”
橫折勾劃得格外用力,血順著刃口漫上來,沾濕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遙”
收尾的捺筆拖得很長,劃破了舊傷的邊緣,血湧得更凶了些。
他停手時,那三個字已在臂上洇開,紅得觸目驚心。
幾百米外的院內。
芸司遙自然察覺到了疼,但她並不打算像上次那樣起身去看。
她翻了個身,閉眼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的光暈漸漸淡了,院外的蟲鳴也稀疏下去。
她意識正朦朧欲睡。
“叩叩。”
突兀的敲門聲在寂靜裡響起。
芸司遙睜開眼睛,以為是慧明,有些不耐煩的起身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帶著夜露寒氣的風便卷了進來。
芸司遙還沒來得及開口喚出“慧明師父”,視線便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是玄溟。
他就站在廊下,月光潑在他臉上,襯得本就俊朗的輪廓愈發清瘦,臉色卻白得近乎透明,連唇色都淡得像失了血。
“玄溟?”
廊下的風停了一瞬,隻剩下彼此的呼吸在寂靜裡交纏。
玄溟先動了。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緊鎖著她,“你……”
他視線直直的看向她,輕聲道:“不想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