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人放平在榻上,她剛要直起身去端桌邊的水,手腕卻被輕輕攥住了。
是玄溟醒了。他半睜著眼,睫毛上還沾著冷汗,視線模糊地落在她臉上,卻固執得不肯鬆。
“我沒……事。”他啞著嗓子,氣息斷斷續續的,“彆生氣……”
人都快燒糊塗了,還說些什麼。
芸司遙把他的手一根根掰開,一道極淡的印記映入眼簾。
是個繁複的紋路,一個紫色的蓮花。
這個印……她認得。
魅魔印。
她胸口現在還有個一樣的。
心念電轉間,一段被忽略的記憶撞進腦海。
大雄寶殿上,粒粒泣血的佛珠,僧人麵對諸佛,俯身跪地,一遍遍用匕首劃開掌心。
當時並未細想,如今卻反應過來。
他在掩蓋掌心的印記。
用新的傷口,用淋漓的血,遮住掌心這抹紫色蓮紋。
芸司遙仔細看了一眼他掌心,是魅魔印沒錯了。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分擔了一部分反噬。
芸司遙檢查了下他身上的傷,有些發炎。
這間屋子沒有傷藥,不能給他處理。
她蹙著眉沉吟片刻,指尖悄悄攏在袖中,一絲極淡的妖氣順著指縫漫出,攏成柔和的暖光。
芸司遙指尖懸在他發炎的傷口上方,暖光緩緩沁入紅腫的皮肉。
玄溟原本蹙緊的眉梢漸漸舒展些,呼吸也勻了幾分,隻是額上的冷汗還在涔涔地冒。
芸司遙見他安穩了些,便想收回手,剛要抽回指尖,手腕卻驀地被人攥住了。
“我……”玄溟的掌心滾燙,芸司遙低頭看去,隻見他眼皮顫了顫,勉強掀開條縫,顯然還在低燒的昏沉裡。
“不是想趕你走……”
芸司遙動作頓住,沒應聲,隻靜靜聽著。
玄溟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鬆,卻沒放,“是怕……”他說得斷斷續續,“怕我要是……死了……”
話沒說完,他自己先輕輕喘了口氣。
“你一個人會傷心……”玄溟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我寧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