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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昂——!!!”
巨蛇的嘶鳴聲陡然拔高到極限,隨即又如同被扼住喉嚨般戛然而止!它那龐大如小山般的身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劇烈地、無意識地痙攣抽搐著,重重砸落在冰冷的泥沼之中,激起漫天腥臭的泥漿血雨!那顆猙獰的頭顱無力地歪倒,豎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熄滅,最終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灰白。隻有粗壯的蛇尾還在神經質地微微抽動,拍打著泥水,發出“啪啪”的輕響。
死寂。絕對的死寂重新籠罩了這片血腥的泥沼。隻有篝火燃燒的微弱劈啪聲,傷者粗重的喘息,以及蛇屍最後抽搐的輕響。
劉邦整個人都浸泡在冰冷粘稠的淤泥和滾燙腥臭的蛇血混合物中。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和硫磺味。滾燙的蛇血灼燒著他的皮膚,冰冷的淤泥侵蝕著他的骨髓。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雙臂如同灌了鉛般沉重,連動一動手指都無比艱難。赤霄劍依舊死死握在手中,劍身沾滿了粘稠的暗紅蛇血和黑色的淤泥,在微弱的火光下,劍脊上那“赤霄”二字,竟隱隱透出一種妖異的、仿佛在血液中呼吸的暗紅色光芒。
樊噲、周勃等人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如同神話傳說般的恐怖景象。看著那龐大得令人絕望的白蛇屍體,看著浸泡在血泥中如同血人般喘息掙紮的劉邦,看著那柄依舊散發著森然寒氣的赤霄劍。巨大的震撼和劫後餘生的茫然,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大…大哥…”樊噲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顫抖,他第一個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衝上前,不顧肮臟的血泥,奮力將幾乎虛脫的劉邦從泥沼裡拖抱出來。
“咳咳…咳咳咳…”劉邦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幾口帶著血腥味的泥水,視線被蛇血和泥汙糊住,一片模糊。他任由樊噲和周勃將他架到旁邊一處相對乾燥的樹根旁坐下,背靠著粗糙冰冷的樹乾。
“嬰!嬰怎麼樣?!”劉邦喘息稍定,立刻嘶啞地問道。
“昏過去了…腿…腿怕是斷了…但還有氣…”盧綰帶著哭腔檢查著昏迷的夏侯嬰。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仿佛踩碎枯葉的腳步聲,從篝火光芒邊緣的黑暗中傳來。
所有人瞬間汗毛倒豎!剛剛鬆懈的神經再次繃緊到極致!樊噲和周勃立刻抄起武器,擋在劉邦身前,目光死死盯向聲音來源的黑暗!
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地從濃稠如墨的黑暗中走了出來,踏入了篝火微弱光芒的邊緣。
那是一個老嫗。極其蒼老,臉上布滿了如同乾涸河床般的深刻皺紋,層層疊疊,幾乎看不清五官。頭發稀疏灰白,胡亂地用一根木簪挽著。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粗麻布深衣,沾滿了泥點和草屑。她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樹枝拐杖,步履蹣跚,搖搖晃晃,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雙深陷在皺紋溝壑中的眼睛,渾濁不堪,眼白泛黃,瞳孔卻異常地漆黑、空洞,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裡麵沒有任何屬於活人的情感,隻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虛無!她就那樣直勾勾地“望”著泥沼中那具巨大的白蛇屍體,又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動脖頸,將那雙空洞得令人發毛的“視線”,投向了被眾人護在身後、渾身浴血的劉邦。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每個人的脊椎!
老嫗的嘴唇嚅動著,發出一種極其乾澀、嘶啞、仿佛兩塊粗糙的石頭在摩擦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墳墓深處擠出來的:
“嗚…嗚…吾兒…白帝之子也…化…化為白蛇…當…當道…今…今為…赤帝子…斬…斬之矣…”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如同冰冷的針,刺入靈魂深處!
“白帝子…赤帝子…”盧綰失神地喃喃重複,看向劉邦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驚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
那老嫗說完,空洞的眼睛依舊“盯”著劉邦的方向,乾癟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發出聲音。她不再停留,如同一個完成了任務的提線木偶,僵硬地轉過身,拄著那根歪扭的樹枝拐杖,一步,一步,蹣跚地、無聲無息地重新走回那吞噬一切的、濃稠的黑暗之中。身影很快被墨色徹底吞沒,仿佛從未出現過。
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詭異。
隻有篝火在不安地跳躍,發出“嗶啵”的輕響。冰冷的蛇血在劉邦臉上、身上緩緩流淌、凝固。他手中那柄赤霄劍,劍身上的蛇血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過來,沿著那古樸神秘的紋路緩緩流動,劍脊上“赤霄”二字透出的暗紅光芒,似乎更加妖異了幾分。
“赤帝…赤帝子…”樊噲猛地轉過身,銅鈴般的巨眼死死盯著劉邦,又看向那柄染血的赤霄劍,臉上所有的驚駭和恐懼,最終化為一種狂熱的、近乎瘋狂的崇拜!他猛地單膝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巨大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如同悶雷,在死寂的林中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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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主公!白帝當道,赤帝斬之!此乃天命!天命所歸啊!!!”他粗壯的手指,重重指向那柄在血與火中仿佛蘇醒的神劍,“這劍…這劍就是天授神兵!是赤帝斬白帝的符命啊!”
周勃、盧綰、曹參…所有人,包括剛剛蘇醒、虛弱不堪的夏侯嬰,都被眼前這神話般的斬蛇、這詭異老嫗的預言、這柄染血後仿佛活過來的赤霄劍,以及樊噲那石破天驚的呼喊徹底震撼!一種超越恐懼、超越現實的巨大狂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他們絕望而疲憊的心!
他們看向那個背靠古樹、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的身影。他不再是那個亡命山林的逃犯亭長,不再是那個油滑市井的沛縣無賴。他身上淋漓的蛇血,如同帝王的朱砂冕服;他手中那柄在黑暗中低鳴的赤霄劍,便是代天行罰的權柄;而那“赤帝子”的讖言,便是煌煌天命的背書!
“赤帝子!”“天命所歸!”“吾等願誓死追隨主公!”
狂熱而嘶啞的呼喊,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對天命神授的絕對信仰,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在死寂的芒碭山林中轟然爆發!十幾個人,不顧身上的傷痛和泥濘,掙紮著,踉蹌著,紛紛朝著劉邦的方向,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沼之中!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們的目光,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仰望神隻,充滿了狂熱、敬畏和一種找到了最終歸宿的堅定!
劉邦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樹乾,感受著滾燙蛇血在皮膚上逐漸冷卻帶來的粘膩與不適,感受著赤霄劍柄傳來的冰冷觸感和劍身那隱隱的、如同心跳般的嗡鳴。他聽著耳邊如同驚雷般炸響的狂熱呼喊,看著眼前跪倒一片的兄弟。
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的洪流,猛地衝垮了他心中所有的市井算計、所有的疲憊絕望!那洪流,名為野心!名為天命!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拄著那柄沾滿白帝之血的赤霄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鮮血和汙泥,順著他破爛的衣襟滴落,在他腳下彙聚成一小片暗紅的泥濘。他的身影在跳躍的篝火映襯下,顯得異常高大、猙獰,又帶著一種浴血新生的、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赤霄劍!
劍鋒斜指蒼穹!劍脊上,“赤霄”二字在蛇血與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燃燒起來,散發出妖異而神聖的赤紅光芒!那光芒,刺破了芒碭山濃稠的黑暗,如同黑夜中升起的第一顆血色星辰!
“赤帝子…”劉邦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嘶啞低沉,卻如同悶雷滾過大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君臨天下的宣告:“從今日起…我劉邦…便是赤帝之子!這柄劍…便是斬斷暴秦氣運的…赤帝斬蛇劍!”
他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刃,穿透了眼前跪伏的眾人,穿透了濃密的原始叢林,投向了東方——那黑暗天幕的儘頭,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魚肚白般的灰白色,正悄然浮現。
大風,不知何時,再次從黑暗的深處吹起,卷過林間,發出嗚咽般的呼嘯,吹散了彌漫的腥臭與瘴氣,也吹動了劉邦染血的衣襟和須發。
“大風起兮…雲飛揚!”他低沉的聲音,如同預言,在呼嘯的風聲中回蕩,與那遙遠記憶中穿透雨幕的楚地童謠,悄然重合。
跪伏在地的眾人,身體猛地一震,隨即爆發出更加狂熱、更加響徹山林的呼喊:“大風起!大風起!大風起!”這呼喊,乘著初起的晨風,穿透了芒碭山的重重迷霧,如同一支射向帝國心臟的、燃燒著赤色火焰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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