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抬頭看向樓梯,胡夫人正緩步而下。
她的臉色白得嚇人,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底,甚至近乎死灰的慘白,讓人聯想到停屍房裡經過防腐處理的麵容。
“夫人,您起來了。”同坐一桌的小趙連忙站起身,恭敬地問候道。
可胡夫人沒有回應,徑直走向餐桌。
她的動作比平時僵硬許多,像是關節生了鏽的木偶,在或者,像是剛熟悉這副軀乾一樣…
“呲…”
餐桌的木製椅子被拉開,胡夫人小心的坐下,這讓對麵的趙真人突然僵住。
他遲疑的看著眼前的胡夫人,手中的筷子懸在半空,就在胡夫人抬頭瞬間,他臉色變得比對方還要蒼白。
身後的樂東能清晰地看到趙真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麼苦澀的東西,下一秒,趙真人猛地扒拉幾口飯,幾乎是用逃的速度離開了餐桌。
“這老王八是咋了?”蔡坤手肘杵了杵樂東,小聲詢問。
樂東收回目光,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繼續低頭吃著自己的早餐。
因為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
因為以往胡夫人雖說不怎麼說話,但也不至於和今天這樣安靜,安靜的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餐桌上隻剩下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老蔡,”樂東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胡夫人今天怪怪的?”
蔡坤嘴裡塞滿包子,瞥了一眼餐桌,含糊不清地回答:“可能昨晚被老情人傷了,心裡正鬱悶呢。”
聽到回答,樂東白了蔡坤一眼,沒有再問,但他心中的疑慮並未消散。
幾十分鐘後,胡夫人用完早餐起身時,蔡坤剔著牙,笑嗬嗬地上前打招呼:“嘿,夫人,您今天氣色真好。”
“啪塔…”
胡夫人停下腳步,緩緩轉頭看向蔡坤,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
那笑容有些陌生,陌生到將這個笑根本聯想不到胡夫人身上。
微笑過後,她還是一字未說。
隻是腳步加快,在從樂東身邊經過時,背靠著沙發的樂東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右手——那隻原本應該保養得宜的貴婦人的手,此刻卻乾裂烏黑,指關節粗大變形,像是一下老了十幾歲。
樂東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胡夫人已經飄然上樓,隻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奇怪…”樂東喃喃自語。
胡夫人上去沒過多久,馬管家從樓上下來,那雙陰鷙的目光掃過客廳裡的每一個人。“胡老板去哪了?”他冷聲問道。
收拾一次性碗筷的小趙指了指院外:“剛見老板出去了。”
馬管家點點頭,走了幾步突然說:“對了,待會趙真人下來要布置今晚法事,你們幾個,”他手指一圈“按照他的意思,把客廳布置一下,彆磨嘰。”說罷,他指了指角落卸下到紙箱,轉身離開。
“哼,又是法事…”蔡坤有些不情願。
“老蔡彆廢話了,先乾活吧。”樂東說完心中想起冥婚到場景,這讓他升起一絲不安,他總覺得這場法事沒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四人按照趙真人要求,將客廳布置成了一個陰森的法壇。
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供桌,上麵鋪著黃色的符紙,四周擺滿了白色的蠟燭,整個客廳被布置得如同一個靈堂,空氣中彌漫著香燭和某種焦油混合的古怪氣味。
“好了,你們休息吧,等今晚再說。”趙真人滿意的看著布置到場景,驅散眾人。
四人應聲離開,樂東故意走在最後,因為他看到,胡老板和馬管家會合趙真人後,三人似乎在交談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