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地方…夠勁兒。”
蔡坤搓了搓胳膊,觀摩著四周景象。
麻文文最後一個下車,他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臉微微側向墳場深處。
片刻後,他眉頭緊鎖,低沉說:“蠟筆的,這地方陰氣濃鬱得化不開,死氣沉沉…
恐怕真不太安分,屍變的可能性…極高。”他頓了頓,補充道,“僵屍這事兒,十有八九了。”
“那還等啥?”蔡坤一聽,那股子莽勁兒又上來了,擼起袖子就要往裡闖,“進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站住!”
林尋一把拽住他胳膊,秀眉緊蹙,臉色格外的嚴肅:“你當是逛公園呢?這是玩命的事,給我認真點,東西都沒準備齊全,進去送死嗎?”
樂東也看愣了。
認識林尋以來,她一直冷靜從容,哪怕麵對鬼怪也少有失態,但此刻她臉上這種緊張感,是第一次出現。
蔡坤被林尋的吼住了,訕訕地放下袖子,嘟囔道:“那…準備東西,準備東西,嘿嘿,林警官彆生氣...”
幾人當下也顧不得多看這陰森墳場,立刻驅車返回市區,時間緊迫,任務艱巨。
找米店倒是順利,樂東直接扛了兩大袋上好的糯米,塞進後備箱,麻文文則去了一家不起眼的雜貨鋪,買了些朱砂、雄黃粉和幾捆嶄新的墨鬥線。
四人又在菜市場角落找到一個專門收狗肉的攤販,費儘口舌,花了大價錢才買到一小桶新鮮的黑狗血,那攤主看他們的眼神都透著古怪,仿佛在看一群神經病。
采購過程瑣碎而緊張,等他們再次驅車回到李家村墳場附近時,太陽已經西斜,金紅的餘暉給荒涼的墳地塗抹上一層詭異而壓抑的色彩。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樂東四人愣住了。
白天還空寂無人的墳場入口處,此刻竟烏泱泱圍了一大群人,粗略看去,足有二三十號人,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
一撥人披麻戴孝,神情悲戚又憤怒,他們簇擁著一口薄皮棺材,棺材停在路邊,顯然是被攔住了去路。
為首一個年輕漢子,頭上纏著孝帽,懷裡緊緊抱著一張黑白遺照,正對著圍觀的人群和對麵的人悲憤哭訴:
“父老鄉親們,大家都來看看啊,看看孟家村這幫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公墳是政府劃給兩村的地方,憑什麼不讓我們李家村的人入土為安?憑什麼啊?”
他聲音嘶啞,滿腔悲憤,在空曠的野地裡格外刺耳。
他話音剛落,對麵那撥人裡,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就叉著腰吼了回來:
“憑什麼?就憑你們李家村先人沒積陰德!好好的墳場風水全讓你們給敗壞了,攪得我們孟家村的先人在下麵也不得安寧,憑什麼讓你們再埋?!”
這火上澆油的話立刻讓披麻戴孝的李家村人炸了鍋。
“放你娘的屁,你們孟家才損陰德。”
“就是,那年鬨饑荒,要不是我們李家村勻了口糧接濟,你們孟家村早他媽死絕了!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這兩年仗著村裡出了個當官的,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管天管地還管埋死人?!”
“跟這幫驢蛋貨廢什麼話,不讓埋?那就打,打到他們讓為止!”
群情激憤,擼袖子抄家夥的比比皆是。
眼看一場械鬥就要爆發,林尋下意識就想上前勸阻,樂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輕輕搖頭,低聲道:“等等,先聽聽。”
他捕捉到了那個壯碩漢子話裡的關鍵?
什麼叫損陰德,攪的孟家先人不安寧?
這說法太詭異了,他感覺這和僵屍的線索隱隱掛鉤。
孟家村那邊的人顯然也不是善茬。那壯漢被罵得臉色鐵青,也帶著身後的人回罵:
“接濟?嗬,那年我們孟家村的人沒少給你們李家村當牛做馬,哪個沒挨過你們的打罵?吃你們幾口餿飯,到現在還成你們的功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