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湧入樂東鼻腔。
這味道太複雜、太濃烈了,像是腐爛了半個月的死老鼠混合著漚爛的豬下水,又像是盛夏暴曬的旱廁濃縮了十倍,還夾雜著一種…一種油脂過度腐敗後的酸敗氣味。
僅僅是吸入一口,樂東就感覺自己的胃袋猛地痙攣起來,一股強烈的嘔吐感直衝喉嚨。他死死咬住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才把那口酸水咽下去,憋得眼前發黑。
就連扛著他的孟二牛也受不了了,停下腳步發出一陣劇烈的乾嘔。
“咳咳…嘔…真是要老命了…”
孟二牛抱怨的聲音都變了調,他似乎隻想快點離開,幾步衝到靠牆的位置,肩膀一聳,把樂東重重地摜在地上。
樂東後背著地,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他蜷縮在袋子裡,屏住呼吸,儘量減少那惡臭的吸入。
“馬大師?人我給你放這兒了。”孟二牛捂著口鼻,對著通道更深處的黑暗甕聲甕氣地喊道。
通道深處傳來腳步聲,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臃腫的身影走了出來。
他頭上戴著一個防毒麵具,隨意地揮了揮手,隔著麵具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嗯,知道了。走吧。”
孟二牛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應了一聲:“哎,好嘞,您忙。”說完,逃也似的轉身,捂著鼻子快步衝向來時的通道,腳步聲迅速遠去。
通道口隻剩下樂東和那個戴著防毒麵具的“馬大師”,樂東的心跳得像擂鼓。
他不知道自己一個“死人”被帶到這裡會發生什麼?
未知的恐懼比已知的危險更折磨人。
但根本不用他多想,一隻大手就抓住了編織袋口,粗暴的將他往通道深處拖去。
地麵的摩擦讓樂東骨頭硌得生疼,越往裡拖,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就越是濃鬱、粘稠,仿佛化作了液體。
不僅如此,一種完全不似人聲的嘶吼,斷斷續續地從通道的最深處傳來,聽的樂東是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他被拖進了一個更大的空間。
這裡的光源再也不是燈泡,而是一盞盞黃豆粒大小的油燈,它們並非隨意擺放,而是被一圈一圈地懸掛在牆麵上,形成了一個個人形的輪廓光暈。
借著這些微弱的光暈,樂東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恐怖景象。
因為那每一個被圈起來的區域內,都“站立”著一具屍體。
它們被帶有枝杈的原木棍,從後背貫穿固定,強行撐成了“大”字形,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這些屍體形態各異,有的早已死去多時,皮膚乾癟發黑,緊緊包裹著骨頭,像一具具風乾的臘肉,上麵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
有的則相對“新鮮”,皮膚還帶著點死灰色,但肢體腫脹,口鼻流出黑褐色的汙物,褲襠處更是屎尿橫流,黃褐色的液體順著僵直的腿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嘀嗒”聲。
更重要的是,除了這些汙物滴落的聲音,更多的,是源自那些黃豆大小的燭火。
那些豆大的火苗舔舐著上方屍體的腳底板、小腿肚,下巴頦,炙烤著乾枯或腐敗的皮肉,一滴滴渾濁粘稠,散發著惡臭的油脂,被緩緩烤煉出,滴進下方固定在身上的玻璃瓶…
整個空間,就像是一個肮臟的煉油工坊。
屍臭、糞尿臭、油脂腐敗的酸味,混合著屍油燃燒產生的焦糊味,形成了足以讓任何活物精神崩潰的毒氣。
更彆說深處那一聲聲非人的嘶吼,似乎在證明這個地方就是地獄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