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灩瀾君，甚至護他一生周全，是晏淩的底線和愧疚，但他不可能留下灩瀾君的臉這種一眼便明的破綻。
晏淩可以不像先梁國公，卻不能讓灩瀾君比他更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灩瀾君小時候被金帳汗國那群人荼毒太深，雖然晏淩讓他讀書明理，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想辦法把明樓給他弄到手，讓他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
灩瀾君還是隱隱以他為主，這些年用明樓搜集了大量情報，而非表麵上以兄弟朋友處之。
帶芮芙遊湖遇上灩瀾君，晏淩是沒想到，不過有了芮芙白天那番話，晏淩倒是沒那麼抗拒芮芙和灩瀾君見麵了。
晏淩一直攔著芮芙不讓她去明樓，一是因為那裡是風月場，在他還未明了自己心意時，就下意識排斥芮芙去這樣的地方。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明樓有真的“晏淩”。晏淩沒辦法不害怕，不緊張。
但現在，晏淩對“晏淩”這個身份已經可有可無，無論他是“晏淩”還是“晏一”、“晏二”，陪著芮芙長大，做她夫子的人始終是他，誰也搶不走。
所以芮芙和灩瀾君見不見麵就沒那麼重要了。
話是這樣說，但灩瀾君那小子壞他好事，這就很討厭了。
兩邊畫舫離得近，水底下的人似乎弄錯了位置，魚全掛灩瀾君那邊去了，晏淩不僅沒能博芮芙一笑，反而費心哄了好久，才讓芮芙沒那麼鬱悶。
本來芮芙對灩瀾君遞來的帖子不感興趣，其實還是感興趣的，畢竟是花魁，還是蟬聯十年的花魁。芮芙本來就喜歡好看的人，怎麼會不感興趣？
但當著老師的麵去赴花魁的約，怎麼想怎麼奇怪，芮芙也隻能一臉正氣的表示，不喜歡花魁，隻喜歡釣魚。
但是釣魚又釣不上來，魚還全跑對麵去了，芮芙這下是真想看看釣魚佬是個什麼樣子了。
雖然兩邊都在甲板上，但灩瀾君是戴了長長帷帽的。
一是作為花魁，想單獨見麵都是要豪擲千金的，總不能讓花了錢的客戶吃虧，二就是在大周，未婚男子出行確實有戴帷帽的習慣。
所以芮芙隻見對方穿一襲紫色華袍，帶著深色帷帽，看不清臉。
晏淩這倒是誤會灩瀾君了，這裡外裡都是主子，雖說五殿下是微服，可梁國公府徽記的畫舫完全就是名牌。
他一個花魁，雖不至於說是賤籍，但遇上了，怎麼敢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不得打個招呼，拜見一下？
還有就是，灩瀾君職業病犯了，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是他的座上賓，唯獨這位五殿下，被護得死死的，竟然一次明樓沒來過，灩瀾君實在是好奇。
灩瀾君原以為太女或二殿下會是晏淩的選擇，但現在看來，晏淩想輔佐的人竟然是五殿下。
按照晏淩的行事風格，當他把一個人劃進自己人陣營時，會把人護得死死的，太女和二殿下若是有晏淩相助，這些年好多虧都是不用吃的。
人都是叛逆的，越見不到就越想見一見，散發一下魅力。
灩瀾君這些年也悟出來了，一副好皮囊是基礎，卻非決定性因素，好的皮囊還得搭上才藝、智慧、口才，才成得了天下人追捧的花魁。
芮芙登上了天下第一花魁的船，對方揭開帷帽的時候芮芙還小小激動了一下，就跟看彩票開獎一樣。
好看確實是好看的，混血感帥哥，五官精致，輪廓立體，一對歐式大雙看狗都深情。
但並沒有很驚豔的感覺，花魁給她泡了壺茶，芮芙能喝出來是好茶，和她平時在晏淩那裡喝到的是差不多的茶味兒，沒加糖味兒有點淡。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了。
雖然覺得平平無奇，但芮芙還是很懂規矩，走時給花魁侍從打賞了銀票。
回到自己的船上，芮芙瞬間心痛地捂住心口，虛弱地靠在晏淩身上，一副站不穩的樣子。
晏淩趕忙扶住，一探脈息一切正常，提起的心放下，狐疑地看著芮芙，“怎麼了？”
芮芙豎起一根手指，甚至在微微發抖，悲痛道：“一千兩，一杯茶。”
晏淩忍不住笑出聲，“你知不知道，彆人千兩黃金還不一定喝得到灩瀾君一杯茶。”
芮芙眼前一亮，天馬行空道：“我以後去當花魁的話，夫子能想辦法讓娘彆打死我嗎？”
晏淩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答道：“陛下應當是先一掌劈死我，殿下的話，不至於，大概率是打斷腿。”
“明樓果然不是人去的地方。”這一千兩一杯的茶不止是打碎了芮芙對明樓的美好想象，甚至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整個人都蔫吧了。
其實灩瀾君但凡把茶換成芮芙感興趣的東西，一千兩花了也就花了，隨手能掏出一千兩賞人的，也不會缺那一千兩。
芮芙主要是覺得不值，她一沒覺得花魁多驚豔，二對茶沒感覺，再好的茶給她都是大茶缸子噸噸噸。
灩瀾君但凡準備一盤合她口味的奶酥糕，芮芙也不至於心疼那一千兩。
晏淩偏頭注視著靠著他一臉虛弱的小姑娘，唇角微勾，目光繾綣。
“手。”
芮芙下意識地攤開手掌心向上，每次晏淩這麼說，都會給她好吃的，一般都是在上完課之後。
上課表現得好有獎勵，表現不好也有鼓勵，晏淩對她，總是格外心軟。
“兩個手。”
白嫩的掌心向上攤開，帶著指尖一點點粉色。
這就是修煉快的好處了，不等雙手磨出繭，芮芙就已經達到通脈境，有了自然的護體罡氣，尋常刀槍破不了防，自然也不會再磨出繭了。
入手的重量把芮芙的手都往下壓了一下，芮芙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個拳頭大小，圓滾滾，金燦燦的黃金小貓咪。
小貓胖胖的身子團成一團，顯得更加圓滾滾，尾巴是代表開心的豎起波浪狀，手裡的重量大概有四五斤，絕對是個純金的大金坨坨。
芮芙歘地彈射起來，就像蔫吧小苗突然喝飽了水和陽光，活力滿滿地躥高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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