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一種銘刻於血脈最深處,傳承自開天辟地至今的,不死不休的殺意!
赫然湧現於眾人心頭。
這方天地,竟然有妖!
而且,從那老者狂熱而卑微的姿態判斷,此地的妖族,絕非尋常的什麼小妖,而是已經建立起了絕對統治,能夠奴役其他族群的霸主!
所謂的“妖尊大人”,竟能讓一個族群的族長,視同族的生命為草芥,心甘情願地獻上一切!
這背後所代表的,是何等恐怖的威勢與鐵腕!
心念至此。
吳雙,再也無法壓抑那股憤怒的衝動。
他甚至沒有對身邊的任何人示意。
隻是一步踏出。
轟!!!
這一步,看似輕描淡寫,落下的瞬間,卻仿佛是整個世界的根基隨之撼動!
以他落足之處為中心,大地蛛網般皸裂開無數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周身那恐怖到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力之大道威壓,衝霄而起,化作無形的風暴,瞬間撕裂了天穹!
萬丈雲層,在這股威壓麵前,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崩碎成了最原始的混沌氣流!
隨之。
他更是沒有半句廢話!
身影在原地淡去,如同從未出現過。
下一瞬,他已然降臨在那幾個還在對囡囡指指點點、滿臉嘲弄的壯漢身邊。
空間,在他的移動麵前,失去了任何意義。
“你!!你是怎麼……”
其中一個壯漢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譏笑凝固,化作了極致的驚駭,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喝問。
然而,死亡,比他的聲音更快。
“死!!”
吳雙口中,隻吐出了這一個冰冷徹骨的字眼。
而後,便是抬手數拳轟下!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華,沒有繁複玄奧的法則。
有的,隻是純粹到極致,霸道到極致的力量!
轟!!
第一拳,落在一個壯漢的頭顱之上,他的身體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從頭到腳,寸寸湮滅,化作虛無。
轟!
第二拳,拳風所至,另一個壯漢臉上的驚恐永遠定格,整個人被那股力量直接抹除,仿佛從未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轟!
接連幾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傳來。
那聲音不大,卻仿佛是天道在敲響喪鐘,每一次震動,都讓那飛羽族長的神魂為之撕裂!
而後。
那些方才還在肆無忌憚嘲諷獰笑的家夥。
全部,化作了漫天的血霧!
那血霧甚至沒能飄散開來,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蒸發,連一絲血腥味都未曾留下。
形神俱滅!
乃至於就連那一念真靈,都被這霸道絕倫的力量,徹底碾碎,斷絕了任何轉世輪回的可能!
瞬息之間,天地清明。
飛羽族的人,尚且還活著的,隻剩下那個已經麵無人色、渾身抖如篩糠的族長老者!
但不過。
吳雙卻也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個瞬間,身形再度挪移,直接出現在他的麵前。
隨之,一隻手掌,看似緩慢,實則快到無視了時空,輕輕抬起,捏住了他的脖頸。
哢嚓——
骨骼錯位的聲音清晰可聞。
老者雙腳離地,被吳雙單手提起。
那感覺,不是被拎起的小雞,而是被一座太古神山攥住了喉嚨,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都在哀嚎,生命力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流逝。
“說!”
吳雙的目光,平靜得可怕,那份平靜之下,是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焰。
“妖尊,是誰!?”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一柄大道之錘,狠狠砸在老者的神魂之上。
吳雙那無比恐怖的威壓,如同億萬重天宇,儘數傾軋而下!
“啊!!”
一股惡臭傳來,在這絕對的死亡恐懼麵前,這位飛羽族長,竟被嚇得當場失禁!
他的脖頸之中嗚咽著發出了一絲不成調的、嘶啞的發顫聲音,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他的意誌,讓他每一寸血肉都在劇烈抖動。
此刻的他。
哪裡還有半分方才的囂張與狂妄?
那扭曲的、傲慢與卑微結合的表情,早已被純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取代!
剩下的。
隻有滿臉的絕望!
“大人饒命!饒命!”
老者拚命地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乃至神魂,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徹底禁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
目光之中,更是充滿了對於死亡最原始的恐懼。
“想活命?”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帝江等人,緩步上前。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繚繞著讓天地變色的恐怖氣息。
祝融周身,有神火跳躍;共工腳下,有弱水盤旋。
他們將那老者團團圍住,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審視死物的漠然。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帝江的聲音很平淡,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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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方才那老者等人,如此欺壓囡囡這個可憐的小女孩,那每一句惡毒的話語,都讓他們心中怒火中燒。
彆說是讓他活著了。
就算是讓他留有一念真靈,得以轉世輪回。
那都是對他們巫族尊嚴的侮辱。
這樣的孽畜。
唯一的歸宿,便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諸位大人,我錯了!老夫,老夫方才不應該那麼囂張的!”
老者聽出了帝江話語中的絕對殺意,神魂都快要嚇得離體而出。
“你們要問什麼,我全都說!我都說!”
聽著這話。
吳雙強壓著心頭那份想要立刻將其捏碎的衝動。
手腕一抖。
砰!
他將那老家夥如同一條野狗般,狠狠丟在了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這時候。
那老家夥也顧不上渾身的劇痛,竟是手腳並用,無比狼狽地爬出坑洞,朝著眾人不斷地磕著響頭,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
他實在想不到。
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
這等實力,這等威壓,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快說!”
吳雙的聲音陡然拔高,不耐煩到了極點。
“彆磨滅了本座的耐心!”
隨著他這一聲怒喝,他身上那壓抑的怒火,竟是再也無法掩飾,化作了肉眼可見的、凝實的大道之火!
那火焰無色無形,卻又真實存在,熊熊燃燒之間,周圍的空間都被燒灼得扭曲、塌陷!
看起來無比駭人。
那老者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哪裡還敢再有半點猶豫?
他連滾帶爬地嘶吼道:“妖尊大人,就是負責為我等罪民接引飛升的大人,我記得,他叫什麼……哦對了!他叫鱗天妖尊!”
鱗天妖尊?
嗬嗬……
吳雙的眼底,掠過一抹冰冷的譏嘲。
管他是什麼天妖尊,地妖尊。
既然對方是妖。
那他們身為巫族,便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了。
巫族與妖族,乃是刻印在了命運長河之中的世仇。
是不死不休的宿敵!
不管是在那洪荒世界。
還是在這個神秘未知的太初古域!
這個法則,永恒不變!
隨後。
吳雙那雙燃燒著無形大道之火的眼眸,死死地釘在那匍匐於地的老者身上。
他並未立刻動手,而是借那族長之口。
將種種的事情。
一一問了個清楚。
每一句問話,都裹挾著足以碾碎神魂的威壓。
每一個答案,都是那老者從恐懼的深淵中,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擠出的哀嚎。
隨著審問的深入,吳雙對於這片天地的情況,也是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原本都是古族之人?”
吳雙的神情之中,浮現出一絲錯愕。
這個答案,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實在沒有想到。
囡囡他們,這些被肆意欺淩、被稱作“罪民”的族群,竟然會和此前碰到的那個,舉手投足間便能撼動天地的無比恐怖的古族,是同源?
那老者身軀一顫,仿佛“古族”二字是什麼禁忌,他頭顱埋得更低,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啟稟大人,我們,我們的確是有古族血脈……但,但我們隻是血脈最為斑駁、最為稀薄的旁支,是……是被遺棄的血脈,算不得,算不得真正的古族!”
“所以,所以我們沒有先祖們那般毀天滅地的強大實力……”
那老者一臉惶恐,將一切和盤托出。
吳雙眼中的怒焰稍稍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思索。
原來如此。
他倒也是明白了過來。
這樣比較起來,其間的關係便清晰了。
就好像是盤古大神與他們巫族。
十二祖巫,乃盤古精血所化,可尊稱盤古為父神,是其意誌與力量最直接的繼承者。
但是,洪荒大地上那億萬普通的巫族,卻是十二祖巫以盤古精血為引,再配合自身的血脈所創造出來的後裔。
所以。
他們隻能稱呼盤古大神為先祖。
血脈同源,力量卻有天淵之彆。
眼前的這些所謂的“罪民”,與那真正的古族之間的關係,大抵也是如此了。
並且。
最為重要的是。
從這老者斷斷續續、充滿恐懼的敘述中,吳雙還知道了另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個和他們十二祖巫無比相似,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古族。
竟然和這個太初古界之中的妖族。
乃是世仇!
刻印在血脈與靈魂深處的,不死不休的仇怨!
而且,這個世界的妖族,並非尋常意義上的妖。
不是那些草木精怪、飛禽走獸開啟靈智修煉而成。
而是在混沌太初之時,在那片更為古老、更為原始的天地之中,便已經誕生的無上大妖!
他們。
自稱為古妖!
理解了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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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的目光,緩緩落在了身旁那個緊緊抓著他衣角的小女孩身上。
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流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憐憫之色。
背負著被稀釋的、不被承認的血脈,掙紮求生,還要被所謂的“同族”與世仇“古妖”聯手欺壓。
何其不幸。
旋即,他冰冷的視線再度鎖定那老者。
“你們將囡囡的母親,流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快說!”
最後兩個字,音量陡然拔高,其中蘊含的殺意,讓那老者渾身一哆嗦,神魂都險些被震散!
聽得這話,那老者哪裡還敢有半點遲疑,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嘶吼道:
“南邊!我們給她流放到南邊的絕靈死地去了!”
“就在南邊!”
聽完這些。
吳雙不再多言,隻是偏過頭,看向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語,但周身空間卻因其怒意而微微扭曲的大兄帝江。
“兄長。”
他沉聲道。
“勞煩你一下了。”
帝江自是明白吳雙的意思。
他那雙漠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以他混元大羅金仙初期的修為,再配合那執掌天地空間的大道法則。
於這太初古域之中,穿梭無邊遙遠的距離,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所以。
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帝江的身影,隻是在原地微微一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撕裂虛空的巨響。
他腳下的空間,隻是泛起了一圈無形的漣漪,如同水波蕩開。
下一瞬。
他的身形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他從未在此處出現過。
周圍的祝融、共工等人神色不變,他們知道,對於大兄而言,這不過是尋常。
而那飛羽族長,卻已是看得心膽俱裂!
這是何等恐怖的空間造詣!
這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心中的恐懼,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僅僅隻是片刻的功夫。
眾人眼前的空間,再度泛起了同樣的漣漪。
帝江的身影,一步從那扭曲的波紋中踏出,重新出現在了原地。
而他的手中,還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
隻見那女人衣衫襤褸,渾身布滿了汙穢與傷痕,長發枯黃,如同亂草。
她的麵容枯槁,雙唇乾裂,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靈魂早已死去。
她身上的氣息更是無比虛弱,若有若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但,還並未達到真正隕落的地步。
畢竟,他們就算是血脈再孱弱,再斑駁。
卻依舊是古族的一員。
那源自血脈深處的生機之強悍,遠超常人想象,甚至,在純粹的肉身生機上,更是遠在巫族之上的!甚至於,更隱隱在眾多祖巫之上!
“娘!!”
一直安靜待在吳雙身旁的囡囡,隻是看了一眼。
那一聲淒厲的哭喊,便撕裂了所有人的心臟!
她小小的身子猛然衝了上去。
不顧那女人身上的汙穢,死死地抱住了她。
小小的臉蛋埋在女人的懷裡,壓抑了許久的恐懼、委屈與思念,在這一刻儘數化作了決堤的淚水。
“娘……囡囡好想你……嗚嗚……”
“大哥哥,諸位大人……”
囡囡猛地回過頭,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上,滿是哀求與絕望。
她朝著吳雙等人,重重地跪了下去。
“求求你們,救救我娘吧!”
“求求你們了!”
她不斷地磕著頭,每一次都無比用力,稚嫩的額頭很快便滲出了血絲。
看著她那無比可憐的樣子。
看著這個本該無憂無慮,此刻卻要背負如此沉重一切的小女孩。
吳雙的心,也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一步上前,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囡囡托起。
他蹲下身,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與血跡。
“放心好了。”
他的聲音不再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話音落下的瞬間,吳雙已然抬手。
沒有繁複的動作,沒有驚世的法訣。
他的掌心之上,虛空微微一顫,一滴晶瑩剔透的神液憑空凝聚。
那並非凡水。
甫一出現,三色神光便從中綻放,交織流轉。
一為日曜之金,熾烈而霸道,蘊含著焚儘萬物、重塑生機的至陽之力。
二為月華之銀,清冷而柔和,流淌著安撫神魂、洗滌塵穢的至陰之能。
三為星輝之彩,深邃而浩瀚,仿佛將整片星穹都濃縮於此,承載著構建萬象、穩固本源的至衡之道。
三光神水!
這天地間一等一的療傷聖物,此刻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他的掌中。
吳雙屈指一彈。
那一滴神水脫手而出,化作一道三色流光,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那女人的眉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沒有席卷八方的能量風暴。
有的,隻是極致的光與新生。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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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神光以女人的眉心為中心,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瞬間籠罩了她的全身。
金光所過之處,她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滋生、愈合,新生的肌膚光潔如玉,不留一絲一毫的疤痕。
銀光流淌而下,她那枯黃如亂草的長發迅速恢複了烏黑與光澤,乾裂的嘴唇變得紅潤,空洞麻木的眼神深處,一點靈光被重新點燃。
最後的星輝之彩,則沉入她的四肢百骸,穩固著她那幾近崩潰的本源,將她那風中殘燭般的生命氣息,重新拉回,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壯大!
她身上那襤褸的衣衫、凝結的汙穢,在神光的淨化之下,儘數化作飛灰,消散於無形。
一套由神力凝聚而成的素雅長裙,悄然覆蓋了她已然恢複如初的軀體。
整個過程,不過是短短一瞬。
一個瀕死的、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就此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吳雙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查地一挑。
他銳利的感知掃過,竟未在她身上發現任何被詛咒侵蝕的痕跡。
沒有。
一絲一毫都沒有。
那些古妖用以折辱、改造古族後裔的惡毒手段,在她身上仿佛從未生效過。
吳雙心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片所謂的太初古域,根本就是一個充滿了惡意的巨大囚籠。
那些古妖,不僅要將這些擁有著共同祖先的古族後裔囚禁於此,更要從根源上扭曲他們的存在,將他們變成非人非妖的怪物。
這對於血脈中銘刻著與古妖世仇的古族而言,是比死亡更殘忍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