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祭壇。
它立在世界廢墟的中央,由枯骨與神魂殘渣堆成,銘刻的紋路透出吞噬、轉化、歸一的道韻。
畫麵來自落雲宗先祖的神魂烙印,吳雙看到它的瞬間,心跳停了。
太像了。
這祭壇的構造和道韻,與他在葬天域見到的那座幾乎沒有區彆。
他所用的“萬化噬極陣”,其根本就源於那座祭壇。
一個念頭閃過,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被父神盤古鎮壓的青色鏽蝕之氣。
遍布三千諸界,卻又被刻意抹去痕跡的“詭異”。
這本手劄中提到的,視萬界為牧場,定時“收割”的恐怖存在。
以及,與那收割祭壇同出一源,自己所掌握的“萬化噬極陣”。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他所掌握的力量,與這個世界最深層的恐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吳雙緩緩合上了手中的獸皮手劄。
他沒有驚慌,那雙一青銅一灰白的眸子深處,反而燃起了一股灼熱的戰意。
騙局?牧場?牲畜?
那名落雲宗的先祖,在絕望中寫下了這些文字。
或許是瘋言瘋語,或許,是他窺見了一角血淋淋的真實。
但無論真相如何,吳雙都不會像他一樣,在絕望中等待所謂的“大寂滅”。
如果這三千諸界真是牧場,那他便掀了這牧場。
如果高高在上有“牧羊人”,那他便屠了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吳雙,乃盤古後裔,第十三祖巫,絕不做任人宰割的牲畜!
石塔之外,天光早已大亮。
何清宴抱著那枚溫潤的須彌道寶玉佩,靠在門口的石柱上,已經等了整整三天。
她看到吳雙從塔內走出時,連忙站直了身子。
“師弟!”
少女快步迎了上去,當她看到吳雙的臉時,後麵的話又咽了回去。
吳雙的表情很平靜,可何清宴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
那不是麵對強敵時的凝重,而是一種,仿佛將整片天地的重量都扛在了肩上的感覺。
“你……你沒事吧?”她小聲地問,有些擔憂。
吳雙搖了搖頭,視線越過她,落在了廣場上那些垂頭喪氣,如同鬥敗公雞般的落雲宗門人身上。
玄雲子等人感受到他的注視,身體齊齊一顫,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站得筆直,頭卻埋得更低了。
這三天,對他們而言,是身與心的雙重煎熬。
吳雙沒有立刻發話,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被雲霧籠罩的九座仙山。
此地,算是不錯,暫且,當做起步的根基,至於那獸皮之上所言,權且記在心中,未必需要當真......
“今後,你們依舊是如往常一般行事便可,隻是休要忘記了,我天道宗,才是你們的主人。”
吳雙的聲音響起,平淡,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玄雲子等人身體一僵,隨即鬆懈下來。他們還活著。
“師弟……”何清宴張了張嘴,看著這上百名新弟子,覺得不真實。
吳雙抬手打斷她,目光落在玄雲子身上。
他沒說什麼,隻是將那卷獸皮手劄拋出,落在玄雲子腳前。
“這東西,哪來的?”
玄雲子身體一顫,剛直起的腰又彎了下去。他盯著地上的手劄,臉上沒了血色。
“前……前輩……”玄雲子聲音發抖,撲通一聲跪下,開始磕頭,“此物是我宗先祖所留,皆是瘋言瘋語,當不得真!”
他身後的落雲宗門人見狀,立刻跟著跪了一地,鴉雀無聲。
“我問的是,它從哪裡來。”
吳雙的語氣沒有變化,但玄雲子卻抖得更厲害了。
玄雲子不敢再有絲毫廢話,連忙將自己所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回前輩,此物乃是我宗那位先祖,在北玄界一處名為‘鏡墟澤’的地方所得。”
“那處秘境極為古老神秘,每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才會開啟一次。”
“我宗那位先祖,天資絕豔,當年已是須彌神魔三重天的修為,他僥幸進入了那處秘境,出來之後,便帶回了這卷手劄。”
說到這裡,玄雲子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絲後怕。
“可……可他從秘境出來之後,便徹底瘋了。”
“整日裡胡言亂語,說什麼世界是牧場,神魔是牲畜,最終都會被收割……沒過多久,他便道心崩潰,神魂俱滅,坐化而亡。”
“自那以後,這卷手劄便被我宗列為禁物,封存於藏書閣最深處,無人敢再翻閱。”
瘋了?
吳雙聽著玄雲子的敘述,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
一個須彌神魔三重天的強者,僅僅是進入了一處秘境,看到了一些東西,出來之後就瘋了?
這聽起來,倒確實讓那手劄上的內容,多了幾分可信度。
不過,吳雙並沒有全信。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獸皮地圖上,清晰標注的“盤古神殿”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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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那名先祖看到的是真是假,無論這三千諸界是不是什麼勞什子牧場,那處秘境,既然能讓他得到關於盤古神殿的線索,就值得走一趟。
“鏡墟澤……”
吳雙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隨即抬起頭。
“在什麼地方?下一次開啟,是什麼時候?”
聽到吳雙的問話,玄雲子等人神情更加緊繃。
玄雲子抬起頭,看了吳雙一眼,才開口:“回……回前輩,鏡墟澤的入口,在北玄界中央的‘葬神海’。按照典籍推算,下一次開啟,在三個月之後。”
三個月。
何清宴在一旁聽著,明白了吳雙對“鏡墟澤”有了興趣。
然而,玄雲子接著說:
“隻是……前輩……那葬神海,如今是玄天宗的地盤。”
“玄天宗?”
當這三個字從玄雲子口中說出,何清宴的臉色白了。她從宗門古籍中知道這個名字,那是北玄界的主宰,宗內有無間神魔坐鎮。她抓緊了吳雙的衣角。
但吳雙的臉上沒有變化,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玄雲子,又問了一句:
“然後呢?”
然後?
玄雲子一怔,抬頭看著吳雙。
“前……前輩,玄天宗我們招惹不起。”玄雲子解釋道:
“葬神海是他們的地盤,外人強闖,會引來追殺。”
“說重點。”吳雙打斷了他。
玄雲子的話停住了。他明白用玄天宗的名頭對眼前這人沒用,便換了口吻,解釋起來。
“是,前輩。強闖不行,但有例外。玄天宗掌控了鏡墟澤,也留了路。每次鏡墟澤開啟,任何勢力,都可以通過向玄天宗‘上貢’,來換取一個進入的名額。”
“上貢?”吳雙重複了一遍。
“對,就是上貢。”玄雲子點頭,“說白了,就是交一筆過路費。”
何清宴聽到這裡,鬆了口氣。能用寶物解決,總比直接衝突要好。
她剛想開口問需要什麼,就聽見吳雙的聲音響起。
“什麼價位。”
玄雲子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難看起來,他猶豫了片刻,才用蚊子般的聲音吐出一個詞。
“極品……須彌道寶。”
話音落下,何清宴剛放下的心,又猛地懸到了嗓子眼。
極品須彌道寶!
那是什麼概念?
落雲宗傾儘這麼多年底蘊,也才隻有三件下品須彌道寶作為鎮宗之寶。
而一件極品,其價值,恐怕比一百件下品加起來還要高!
這哪裡是過路費,這簡直就是敲骨吸髓!
吳雙的眉頭,也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玄雲子。
“你們有?”
“沒……沒有!”玄雲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前輩明鑒,我落雲宗這等三流小派,哪裡拿得出這等神物!彆說極品,就是一件上品須彌道寶,都未曾見過啊!”
吳雙收回了視線。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
若是這落雲宗隨手就能拿出一件極品須彌道寶,也不至於在這片貧瘠之地作威作福了。
寶庫中的寂靜,讓玄雲子等人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生怕這位新主人一個不高興,覺得他們沒了利用價值,就將他們儘數抹殺。
“那,去哪裡能弄到?”
吳雙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玄雲子精神一振,知道自己的小命暫時保住了,連忙開口。
“有!有的!”
“前輩,在我落雲宗管轄的這片疆域的極西之地,有一處名為‘混亂界墟’的所在!”
“混亂界墟?”
“對!”玄雲子解釋道:
“那是一處連空間法則都徹底崩壞的禁地,乃是整個三千諸界之中,最為常見的道災之一。”
“其內時空錯亂,危險重重,但也正因如此,時常會有一些古老的秘寶,甚至是一些隕落神魔的道寶,從那破碎的時空深處被卷出來。”
“我宗……我宗那三件下品須彌道寶,有兩件都是曆代祖師,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從那混亂界墟的外圍撿回來的。”
說到這裡,玄雲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而這道災之說,吳雙也在典籍之上看到過,這個巨大的三千諸界之中,有著無數種奇特的道災存在,就好像是那些凡人度的天災,對於他們這些強大的修士而言,那些可怕的道災,也無異於是天災一樣的存在了。
“也正因為這處混亂界墟的存在,玄天宗才將這片貧瘠之地劃分給了我們。
“我們的職責,是世代監視這處界墟,一旦它有擴張的跡象,便要上報,並組織人手進行壓製。”
“否則,一旦失控,這界墟便會吞噬周遭,將方圓億萬裡的星域化為虛無。”
吳雙聽著。
界墟……
他對此產生了興趣。
他能感覺到,這個鴻蒙世界藏著秘密。
無論是那獸皮手劄上記載的“牧場”,還是這“界墟”,似乎都與被抹去的曆史斷層有關聯。
或許,在那裡,能找到關於“盤古神殿”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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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能找到那件須彌道寶。
“師弟……”
何清宴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擔憂。
“那地方聽起來太危險了,要不……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
她真的怕了。
這位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師弟,若是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機緣,折損在那等絕地之中,她無法接受。
吳雙回頭,看了她一眼。
少女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偽。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對待後土那般,揉揉她的腦袋。
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轉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
“這北玄界,還沒什麼能讓我放在心上。”
說完,他轉過身,一青銅一灰白的雙眸,落在了玄雲子的身上。
玄雲子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連忙將頭埋得更低。
吳雙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邁開腳步,朝著寶庫之外走去。
當他經過玄雲子身邊時,腳步頓了一下。
“混亂界墟。”
“給我一個坐標。”
玄雲子不敢有半分遲疑,一道蘊含著繁複星圖的神念,恭敬地傳入吳雙的識海之中。
那是一幅極其詳儘的星域圖,清晰地標注了從落雲宗山門前往混亂界墟的路徑,以及界墟周圍的種種凶險。
“前輩,混亂界墟之內時空紊亂,這坐標也隻能指引到界墟之外,一旦進入其中,便隻能依靠自身……”
玄雲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吳雙一個淡漠的抬手動作止住。
吳雙轉身,看向身旁一臉緊張的何清宴。
“你留在此地。”
他的聲音平淡,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非商量。
“不行!”
何清宴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她一把抓住吳雙的衣袖,抓得緊緊的。
“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少女搖著頭,眼眶泛紅。
她無法獨自麵對這上百名落雲宗修士,這比守著茅草屋更讓她不安。
吳雙看著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眉頭動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
何清宴見他沉默,以為他要拒絕,心裡一急,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等我一下!”
她鬆開吳雙的衣袖,轉身朝山下跑去。
吳雙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止,站在原地。
玄雲子等人大氣都不敢出,隻能低著頭,假裝自己是山門前的石雕。
沒過多久,何清宴便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她的小臉因為急奔而紅撲撲的,手中卻鄭重其事地捧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牌,材質普通,看不出任何神異之處,連一絲法力波動都沒有,上麵用古老的刀法刻著兩個字:天道。
“師弟,你看!”
何清宴將木牌舉到吳雙麵前,一臉認真。
“這是我們天道宗的傳承信物,師尊當年雲遊前交代過,令牌在,宗門在!”
“有令牌的地方,才是天道宗的山門所在,所以……所以必須得帶在身邊!”
少女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
吳雙的視線在那塊平平無奇的木牌上停留了一瞬。
以他的神魂之力,自然能看出這木牌就是一塊凡木,沒有任何玄機。
他沒有戳穿少女那點小心思,隻是點了點頭。
“好。”
一個字,讓何清宴瞬間眉開眼笑,仿佛得到了天底下最珍貴的允諾。
吳雙不再多言,他看了一眼玄雲子,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帶著一眾落雲宗門人深深地躬下身去。
下一刻,吳雙抬手,對著前方的虛空,隨意一劃。
嗤啦——
空間,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輕易撕開,一道深邃幽暗的裂口出現在兩人麵前,其內是狂暴混亂的空間亂流。
何清宴小臉一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一隻溫厚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間包裹了她,將所有空間亂流的侵蝕都隔絕在外。
“走吧。”
吳雙拉著她,一步踏入了那道空間裂縫之中。
裂縫,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玄雲子等人,還保持著躬身的姿勢,久久不敢抬頭。
……
混亂界墟。
三千諸界之中,最為常見的道災之一。
其形成的原因眾說紛紜,有說是紀元破滅時留下的世界碎片,也有說是大道崩塌後形成的法則絕地。
視線所及的儘頭,空間呈現出一種破碎的質感。
一道道漆黑的裂縫,毫無征兆地出現,又在瞬息之間消失。
遠方的星光在此處被拉扯、折疊,變幻著色彩。
吳雙帶著何清宴從空間通道走出,看到了這幅景象。
“這裡就是混亂界墟?”
何清宴開口,她跟在吳雙身後,打量著四周。
界墟外圍並非死寂。
虛空中懸浮著星辰碎片,被人用法力移來,形成了落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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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修士在落腳點間穿行。
最大的一塊星辰碎片上,形成了一個坊市。
修士在此擺攤,交易從界墟中得到的材料,或補充消耗,氣氛熱鬨。
混亂界墟成了散修和亡命之徒的聚集地。
“好多人……”
何清宴看著坊市中的修士說道。
此地修士的氣息,似乎都不比落雲宗的長老弱。
吳雙沒理會坊市,注意力被前方的混亂界墟吸引。
他感覺到,那片空間深處,充斥著一種道韻。
混亂,崩壞,又在崩壞中蘊含新生。
這股道韻,讓他神魂深處的大道權柄起了漣漪。
“師弟,我們現在怎麼辦?”
何清宴扯了扯吳雙的衣袖發問。
她看著坊市中的修士,心中發怵。
這裡的人身上都帶著血腥和煞氣,與她在北玄界見過的修士不同。
吳雙準備開口時,一個瘦削的身影從旁邊販賣法寶的攤位後走出,攔在兩人麵前。
那是個有山羊胡的男人,小眼睛轉著,將吳雙和何清宴打量了一遍。
他的視線掃過何清宴的臉和吳雙的衣袍,眼底閃過一抹光。
“兩位,看著麵生。”
山羊胡男人笑著湊上來。
“第一次來混亂界墟?這地方不是善地,門道很多,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何清宴後退半步,看著這個男人。
吳雙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彆緊張。”山羊胡搓了搓手,笑著說,“看兩位氣度不凡,是來找機緣的吧。我叫猴三,在這坊市混了幾千年,對界墟內外很熟。”
他拍著胸脯。
“我給兩位當向導,帶你們去坊市的店鋪,講講界墟裡出寶物和死地的地方,讓兩位少走彎路。價格公道。”
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
“隻要一塊下品須彌道石。”
“須彌道石……”
這個詞在吳雙神魂中浮現,從落雲宗藏書閣得到的信息也湧了上來。
鴻蒙世界的修煉資源與貨幣體係,與他過往的認知不同。
一個古怪的念頭,在他心頭閃過。
他想起了前世那些小說話本裡的“靈石”設定。
彙聚了天地精華,蘊含著磅礴靈氣的石頭,居然隻是任人開采吸收的死物?
這在他的認知裡,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在洪荒天地,莫說是一塊蘊含磅礴靈氣的神石,就算是一株尋常的靈根,一柄有點靈性的法寶,隻要歲月足夠,機緣一到,都能誕生靈智,化形成妖。
萬物有靈,才是大道至理。
像靈石那種隻提供能量卻無自身靈性的東西,根本就是悖論。
而這鴻蒙世界的“道石”,反而顯得合理許多。
它並非天地自然生成,而是由踏入神魔之境的強者,以自身對大道法則的感悟,將純粹的鴻蒙元力壓縮、凝聚而成。
須彌神魔凝聚的,便是須彌道石。
無間神魔凝聚的,則是無間道石。
其本質,是強者自身大道的凝結,是一種純粹的能量與法則的載體。
正因為它並非天生天養,而是人為製造,所以它沒有靈性,可以直接吸收,不存在任何駁雜的意誌。
修煉任何大道的修士,都能無差彆地使用它來補充消耗,感悟其中蘊含的道韻。
作為流通的貨幣與修煉的資源,再合適不過。
這些念頭,在吳雙的神魂之海中一閃而逝。
他看著眼前一臉期待,以為自己開出的高價鎮住了這兩隻“肥羊”的山羊胡。
吳雙隨手一彈。
一道微光,從他指尖彈出,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穩穩地落在了山羊胡的手中。
山羊胡接住東西,攤開手掌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塊道石,內部有雲霧流轉,散發著大道氣息。
正是他索要的,下品須彌道石。
給得太乾脆了。
山羊胡臉上的笑容凝固,隨即轉為諂媚與狂喜。
他一躬身,腰彎成了九十度,聲音都變了。
“哎喲!貴客!您可真是爽快人!”
他將道石揣進懷裡。
“您放心!有我猴三在,保證把您二位伺候明白!”
何清宴在旁邊看著,小嘴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師弟一遍遍重塑。
“帶路。”
吳雙吐出兩個字。
“好嘞!貴客這邊請!”
猴三點頭哈腰,在前麵引路,態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一邊走,一邊介紹起來。
“貴客,咱們這坊市有規矩。三家商鋪最大,分彆是‘萬寶樓’、‘奇珍閣’,還有‘丹心坊’,背後都有人撐腰,信譽好。”
“除此之外,就是散修的攤子,東西真假難辨,有好貨,但更多是坑,沒眼力見就會吃虧。”
吳雙聽著,神情沒有變化。
這些信息,對他無用。
猴三見吳雙沒有反應,眼珠一轉,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貴客,看您出手闊綽,想必不是為了尋常法寶丹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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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不是……想去界墟深處,搏一搏機緣?”
吳雙腳步未停,掃了他一眼。
猴三心頭一跳,嘿嘿一笑。
“我懂,我懂!”
他指向坊市中心,一座懸浮在半空,由星辰核心煉製而成的宮殿。
“貴客,您看那兒,玄天宗的‘鎮界殿’。”
“整個混亂界墟,名義上都歸玄天宗管。想進入界墟核心尋寶的,都得去那裡登記,領‘鎮界令’。”
“不過嘛……”
猴三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更低。
“領令牌是小事,重要的是鎮界殿每日的懸賞榜。上麵會列出玄天宗需要,但又不方便出手的任務,比如獵殺界墟深處的凶獸,或尋找特定天材地寶。獎勵豐厚,甚至……出現過上品須彌道寶!”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吳雙的表情。
吳雙的臉上依舊沒有波瀾。
猴三有些泄氣,感覺口舌都白費了。
這位爺,不為所動。
就在他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吳雙停下了腳步。
猴三一愣,順著吳雙的視線望去。
在坊市的一個角落,有一個無人問津的攤位。
攤主是個蒙著麵的女子,身穿黑衣,氣息冰冷,獨自坐在那,身前隻放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塊布滿鏽跡的青銅碎片。
它被丟在攤位角落,蒙著塵,不引人注意,像是從戰場廢墟裡撿回來的垃圾。
可當吳雙的視線落在那上麵的瞬間,他那顆早已平靜的心,掀起了一絲漣漪。
材質。
是那種材質。
它與當初在太初古界,虛空禁區中,禁錮石棺的青銅鎖鏈,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