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連弟
楊連弟是我的學哥,他的名字與抗美援朝特級戰鬥英雄楊連弟相同,非常好記。我倆在大東區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講用會上認識。他為人豪爽熱情,且多才多藝。
一)
楊連弟是排長,很有組織能力,把軍訓搞的很好。楊連弟所在排,同學們的集體榮譽感非常強,他們的服裝、步伐、木槍都整齊劃一。每當有“最高指示”發表,學校組織上街遊行時,楊連弟所在排,都排在學校的第一方隊。
工宣隊進駐學校後,其中一項任務是批判老師的“師道尊嚴”。負責楊連弟排的工宣隊李師傅找他談話,讓他組織同學,給老師寫大字報,楊連弟聽到這個要求感覺很不妥,老師每天教學很辛苦,況且我們與老師關係處的非常好,老師那有什麼“師道尊嚴呀!”回去後楊連弟沒有按李師傅要求給老師寫大字報。第二天,李師傅又找他談話,批評他:“你思想有問題呀,歲數不大,還挺有主意,你不同工宣隊保持一致,你就不能入團。”楊連弟斬釘截鐵地說:“給老師寫大字報這個事,我就是不辦!”這樣一來,楊連弟就不受工宣隊待見了,首批入團沒有他。後來,在老師和同學們的一致推舉下,楊連弟才入了團,時間是1969年12月8日。入團當月就麵臨畢業工作分配,工宣隊對畢業分配有絕對的話語權。第一方?,分配楊連弟到甘肅隴西機械廠;第二方案,分配到楊連弟到沈陽第一鍛造廠。因為楊連弟的兩個姐姐都下鄉了,所以楊連弟被留在了沈陽。1969年12月30日,楊連弟帶領第五中學十二名男生,到沈陽第一鍛造廠報到,當上了一名鍛造工人。楊連弟說:“人的一生,心要正,不能歪,要做好事,不做壞事。”
二)
楊連弟也是學校軍樂隊隊員,薩克斯吹得好極了。在軍樂隊裡,有一位敲小軍鼓的女隊員,名叫範桂芬。我去看楊連弟時,並沒有注意她。可沒想到的是,日後,她和楊連弟竟然成了終身伴侶。
楊連弟摩挲著褪色的軍樂隊徽章,金屬表麵的凹痕裡還嵌著1969年的灰塵。當年他總愛把薩克斯管擦得鋥亮,直到有次在音樂教室撞見敲小軍鼓的範桂芬……,此時範桂芬正踮腳調整譜架,白球鞋在陽光裡劃出銀弧,軍鼓上"五中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的字樣被照得發白。
"連弟,你那薩克斯吹《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總搶拍。"範桂芬遞來搪瓷缸,裡麵泡著茶葉。楊連弟接過時觸到她虎口的薄繭,想起她總在午休時偷偷給同學們補軍裝袖口的破洞。那天訓練結束,他特意留在操場,看夕陽把範桂芬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極了軍樂隊排練時指揮棒劃出的弧線。
活學活用講用會那天,楊連弟站在主席台上講用,瞥見了台下範桂芬胳膊上的紅衛兵袖章,心裡一股暖流瞬間湧出,怎麼她也來了。他正想慷慨激昂地演講,可是"批判資產階級學術權威"的口號聲突然響起,是工宣隊李師傅喊的,他來到講用會現場煽風點火。楊連弟隻能卡住聲音,餘光裡範桂芬的小軍鼓槌也在膝頭上輕輕顫動,仿佛在敲著無聲的鼓點。
深夜的音樂教室亮著孤燈,楊連弟對著入團申請書發呆。門軸輕響,範桂芬抱著一疊大字報底稿進來:"李師傅讓我寫批判張老師的材料..."她的聲音哽咽,"連弟,你說我該怎麼辦?"楊連弟又堅決地說:“不寫,就是不寫,我們不能做違心的事”。月光透過窗欞,楊連弟又看到她月光下的麗影。楊連弟突然想起軍訓時她帶病堅持走正步,豆大的汗珠順著帽簷滾進衣領,卻始終咬著嘴唇不喊報告。
離校赴廠那一天,範桂芬塞給楊連弟一個布包,裡麵是用舊軍裝改的護膝。"去鍛造廠記得戴上。"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繭,"我...我等你回來。"楊連弟望著她軍鼓上斑駁的紅星,突然明白有些堅持就像軍號聲,哪怕在寒冬裡也能穿透雲層。
在社區合唱團裡,楊連弟和範桂芬幸福地站在一起。當薩克斯與小軍鼓在《在希望的田野上》中重逢時,他終於讀懂她當年眼底的星光——那是比入團申請書更珍貴的火種,在歲月的鍛打下愈發純粹。
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的楊連弟,一切都已釋懷,他說“隻有快樂生活每一天,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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