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達的傘簷擦過對方耳際,
"埋土那年,正好是北境大捷。"
秦嶽峰的腳步突然頓住。老人轉身時,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銳利:
"林首輔的酒,喝了要掉腦袋。"
黑色轎車碾過積水,車廂裡彌漫著檀香與潮濕皮革的氣味。
秦嶽峰的手指在膝蓋上敲出《破陣樂》的節奏,那是先帝時期犒賞三軍的曲子。
林府書房的門軸發出年邁的呻吟。
紅木案幾上,青瓷酒壇的泥封還沾著墓土。
秦嶽峰直接抄起壇子,琥珀色酒液在杯中蕩出漣漪。
"好酒。"
喉結滾動三下,空杯重重磕在桌案,
"比當年少帥府地窖裡的還烈。"
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裡晃出漣漪,林宏達的袖口掃過檀木案幾,給秦嶽峰的空杯續上。
"二十五年了。"
林宏達的指尖在壇口抹過,
"埋土那年,正好是二皇子滿門抄斬的日子。"
秦嶽峰的喉結滾動三下。
老人突然抬手,整杯烈酒潑在青磚地上,酒珠濺濕了蟒袍下擺的暗紋。
"敬死人的酒,"
他抓起酒壇直接對嘴灌,
"活人喝了折壽。"
管家端來的四味小菜冒著熱氣。
油炸金蟬在瓷盤裡蜷曲成團,像極了當年吊在朱雀門外的那些屍體。
林宏達的銀筷精準夾住蟬腹,甲殼碎裂的脆響在靜室裡格外刺耳。
"三殿下,最近在查北境的事情。"
林宏達的筷子尖挑開蟬腹,
"你說他要是發現,當年那批玄鐵重弩其實..."
秦嶽峰突然用酒壇底重重磕桌。
壇底暗藏的鎏金紋路在燭光下閃現——那是先帝賜給監軍特使的密印。
"淘汰?"
秦嶽峰撕開衣領,露出心口處的箭傷疤痕,
"二十年前就該死在焚化塔的人,現在多活一天都是賺。"
窗外的竹影突然劇烈搖晃。
林宏達的筷子停在醉蝦透明的腦部:
"你不能這麼說,我們老了,可要為孩子找一個"
"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