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他擺擺手,指甲蓋泛著不正常的青灰,
“宏遠,你先出去。”
林宏遠胡子一抖,還想說什麼,卻見夏明德已經閉上眼睛。
他隻能點頭,囑咐道:
“國主,您好生歇息,我會在外麵等候。”
林宏遠退出了寢宮,將空間留給了夏明德和林天。
寢宮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林天沒動。
他知道真正的戲碼現在才開場。
“林殿主,坐。”
夏明德抬手示意,聲音低沉。
林天微微頷首,在紅木椅上落座,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定了定神。
“您是想……”
林天試探性地開口,話未說完,便被夏明德打斷。
“我想和你談談。”
夏明德直視著他,眼神深邃,
“談談你,談談我,談談我們在這片土地上,該做什麼。”
林天眉頭微動,顯然沒料到國主會如此直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溫熱,卻壓不住心頭那一瞬的驚詫。
“林天。”
夏明德忽然喚他名字,
“你師父,諸葛山青,最近可好?
我們……已經有四十多年沒見了。”
“啪——”
林天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晃,茶水濺出幾滴,在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猛地抬頭,瞳孔微縮,
“您……認識我二師父?”
夏明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一物,半枚銅錢。
銅錢表麵斑駁,紋路模糊,斷裂處卻整齊如新,像是被人刻意保存至今。
林天的呼吸一滯。
這銅錢他再熟悉不過,二師父曾給過他五枚半銅錢,而眼前這半枚,正是缺失的那一塊!
“這是當年,諸葛山青為了救我一命,我留下的。”
夏明德將銅錢托在掌心,目光悠遠,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它代表我欠他一條命。”
窗外風聲漸起,卷著落葉拍打在窗欞上,發出沙沙的響動。
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隻剩下檀香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緩緩流動。
“那是在前朝,萬順年間。”
夏明德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歲月沉澱的滄桑,
“萬順皇帝因兒子比武失利,遷怒古武世家,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他頓了頓,指腹輕輕撫過銅錢斷裂的邊緣,繼續道:
“那時候,大乾上下人人自危,古武世家、隱士門派無一幸免,血流成河……”
林天屏住呼吸,仿佛被拉進了那個動蕩的年代。
他看見夏明德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色,那是親身經曆過慘烈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夏明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緩過勁後,
"二十年前,楚門血戰。"
他拇指摩挲著銅錢上的暗紅鏽跡,那分明是乾涸的血漬,
"我替楚門擋了三刀,腸子都流出來了。"
寢宮裡的燭火突然晃了晃,在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林天聞到銅錢上飄來的鐵鏽味,混著陳年血腥氣。
"眼看要交代在那兒,是你師父,"
夏明德突然把銅錢拍在案幾上,
"用這玩意兒替我擋了記穿心箭。"
銅錢在檀木案上轉了兩圈,露出斷裂麵的嶄新銅色,
"箭是擋住了,銅錢也廢了。"
林天瞳孔驟縮。
"後來改朝換代,楚門那幫老家夥非要推我上位。"
夏明德突然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