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可聽在安諾耳朵裡,隻覺得是催命的鈴聲。
“傅先生,求您,繞我一命吧。”
大概是太恐懼了,安諾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傅鈞霆的手。
“砰”得一聲,她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她匍匐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饒:“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您放了我。”
她得活著,她還要找到她的媽媽,要彌補她的悔恨。
為了活下去,她什麼都可以做。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安諾麻木地在地上磕著頭,每磕一個,就認一次錯。
她的動作讓傅鈞霆措手不及,他後退了兩步。
在他的印象裡,安諾張揚肆意,不可一世,是上流圈子裡獨一份的風光,她自信至極,也倔強至極,做出的事情從不後悔。
五年前,她情願在雨夜中整整跪上三天,也絕不肯認錯。
而現在——
她如同一條苟且偷生的狗,卑賤地跪在他的麵前承認了她的錯。
這一刻,哪怕是傅鈞霆也產生了懷疑,這真的是安諾嗎?
傅鈞霆眼眸微眯,心中莫名有些發堵,他不由得冷笑道:“坐了五年牢,倒是長進了,學會低三下四地求饒了,怎麼,你安大小姐不是最有傲氣,骨頭最硬嗎?怎麼現在連尊嚴都不要了?”
尊嚴?
安諾的心被這個詞深深地刺痛了。
從她入獄的那一刻起,她就沒了這種奢侈的東西。
在監獄,擁有尊嚴隻會讓她挨更多的打,受到更多的折磨。
她身上疤痕和淤青一層覆上一層,連帶著,她的傲氣,她的傲骨,被一寸寸磨平,脊梁也被一點點砸彎。
五年,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她曾無數次麵臨死亡,又無數次從窒息絕望中活下來。
到最後連死亡都成了一種奢侈。
所以她早就在痛苦和折磨中學會扔掉自尊,學會下跪認錯,學會卑微求饒。
她握緊了拳,右手立刻像刀割一樣疼了起來。
她的右手,廢了。
安家大小姐,自小學畫,為此拜了無數名師,剛成年就被世界頂級藝術院校錄取,作品多次獲得國際大獎。
但這一切的一切,早在五年前的一個深夜,就被一把刀片給毀了。
她還要什麼尊嚴,她隻想活著,想找到媽媽,然後為她們母女兩個尋得一片清淨的埋骨之地。
安諾痛苦地閉上眼睛,她再次將頭觸地:“傅先生,我錯了。”
傅鈞霆沉默了片刻。
不知為何,他看著卑微求饒的安諾,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怒意。
他勾了勾唇,慢條斯理道:“好,知道錯就好,那就為你的錯誤贖罪吧。”
傅鈞霆招了招手。
等在門口的經理立刻進來,恭敬地等著他下命令。
傅鈞霆冷漠地看著安諾眼中流露出恐懼和不安,向經理吩咐道:“來這裡消費的大部分都是這位安小姐的舊識,相信在她的精心陪伴下,一定能為會所帶來利益。”
精心陪伴四個字被他著重說出來,經理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安諾也懂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她驚慌著祈求:“傅先生,我可以做服務員,可以做清潔工,我什麼都可以做,求你不要讓我去陪……”
傅鈞霆薄唇微彎,眼眸中卻一片冷意,毫無笑意:“還是說,你想再回監獄住幾年?”
不,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