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的清晨,不是用鳥鳴喚醒的,而是被尚未散儘的硝煙熏染出來的。天際線上,那輪被硝煙勾勒得有些模糊的太陽,帶著一種浴血重生的橘紅,緩緩爬升。它掙紮著穿過彌漫的煙霧,將幾縷稀薄卻執拗的光芒,投射在總督府那堆殘破的廢墟上。
胡泉就站在這片搖搖欲墜的廢墟頂端。他腳下的斷壁殘垣,是約翰國在這片南十字星空下、袋鼠國土地上留下的最後猙獰印記,那些曾經象征著不可一世殘暴統治的、精美的維多利亞風格雕飾和堅固的花崗岩地基,如今都成了散落在碎石瓦礫間的蒼白屍骸。昨夜攻城的激烈炮火,將整個城市狠狠撕裂了一遍,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嗆人的硫磺味,間或還能聞到一股混合著泥土、灰塵和難以徹底抹去的淡淡血腥氣。這味道很沉重,壓得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但胡泉胸中沒有一絲滯澀。相反,他胸膛裡像揣著一團火,滾燙滾燙。目光放得很遠,掠過腳下這片瘡痍,仿佛穿透了硝煙,望見了天儘頭那一片遼闊而明亮的山川河流。那裡是新生的袋鼠國的萬裡江山,是他和無數戰友、無數在這片土地上被欺淩壓迫了幾代的人們,用血淚、生命和徹骨的堅韌,一點點奪回來的、屬於自己的家園。
“大統領,”一個沉穩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是親衛隊長,“各位院使司都已經到了臨時議事廳,等候您。”這聲音不高,卻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了胡泉沉凝的思緒。
他轉過身。晨光正好斜斜地灑在總督府前的廣場上。那景象,像一幅剛剛落筆、充滿生機的油畫。深藍色軍服的士兵們,和穿著粗布甚至打著補丁衣衫的普通百姓,混雜在一起。沒有人命令,似乎也不需要命令。他們共同彎腰,肩扛手提,合力將那些象征著沉重過去的巨大石塊、斷裂的木頭、扭曲的鐵件,一點點挪開,清理出來。汗珠順著黧黑的臉頰和年輕的臉龐滾落,砸在地上,騰起小小的塵霧。人們的身影在逆光中顯得模糊卻充滿了力量感,他們的動作並不快,卻異常堅定,異常協調。沒有哭泣,沒有哀歎,隻有沉默的勞作,用雙手一塊塊“掘”開新生的路。胡泉默默地凝視著這幅畫麵,心頭那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向上竄湧,直衝眼眶,帶來一陣難以抑製的熱辣。這,就是最純粹的希望,最堅實的力量來源——人民,和他站在一起的人民。
臨時議事廳設在總督府後院一棟受損較輕的配樓裡,牆壁上煙熏火燎的痕跡未褪,地上還殘留著激戰後的塵土與彈片刮痕。樞機院使司李文淵、政務院使司張子軒、都察院使司王天行、衡鑒院使司陳啟明、金甌院使司劉德華早已肅立在那裡,都是從悉尼日夜兼程趕來的。胡泉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後落在空著的軍事院的位置上,他習慣性地坐在那裡,如今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各位,”胡泉的聲音沉穩有力,像敲響的一麵古銅鐘,在這略顯空蕩的屋子裡回蕩,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堪培拉打下來了,它將成為我們袋鼠國的首都。但眼前這總督府……”他頓了頓,手指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目光透過破損的窗戶,望向那片巨大的廢墟,“是敵人最後盤踞的巢穴,每一塊石頭下,可能都浸透了我們同胞的苦難。徹底拆毀,鏟掉這恥辱的印記,自然痛快。”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更加深邃,“可是,它也實實在在立在這裡上百年了,經曆了幾代人,記錄了多少事?拆掉了,曆史裡這沉重黑暗又真實的一頁,就真的能抹平嗎?它立在這兒,本身就是一段抹不掉、也繞不開的滄桑。”
他停了下來,像在掂量著每一個字的份量。議事廳裡靜得能聽到呼吸聲。李文淵神情凝重,張子軒握緊了拳頭,王天行撫著腰間的佩劍若有所思,陳啟明翻閱律典的手也停下了,劉德華指尖的算珠更是靜止不動。
“我的想法是,”胡泉的聲音重新響起,打破了寂靜,“新城舊痕,分開處置。約翰國的總督府,它的恥辱,不能洗掉,也不必洗掉。就讓它立在那裡!讓後來的人永遠看著它,記住這痛苦是怎麼來的!記住我們是怎麼站起來的!這是警醒,是鞭策!而我們袋鼠國的心臟——新的政治中心,就在城外重新挑選一個吉地,建起一座真正屬於我們、代表新生與未來的都城!大家覺得如何?”
胡泉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一種不可撼動的決心。這並非簡單的取舍,而是對曆史與未來深沉思考後的決斷。毀掉舊的,未必是忘卻;保留舊的,亦非戀棧;在舊世界的傷疤旁邊,建造一個新世界,直麵過往,開創未來。
李文淵第一個站起身,拱手躬身,姿態帶著老派文人的持重,目光卻異常清澈:“大統領,您的見識深遠,非我等能及。舊署留存,既存信史,儆後人尤勝千言。而在城外擇地建新城,”他眼中泛起一絲激動,“更是高明!一則徹底辟除那舊地累積百年的沉屙穢氣與屈辱陰霾,讓人耳目一新;二則,新土奠基,萬事肇始,方能真正彰顯我新生國度的萬丈氣象!愚以為,新城規製,當取法華夏數千年精粹古製,一磚一瓦,都要有規矩,有筋骨,奠下萬世不易的基業磐石!”
張子軒隨即展開一幅巨大的堪培拉新城區域地形圖,雪白的圖紙鋪在簡陋的桌麵上,像展開一片無垠的希望。他手指點向城東:“下官——嗯,我已派人詳細踏勘了城東三十裡外。那裡龍首山自東北蜿蜒而來,蒼翠連綿,氣度沉雄;山下鳳棲湖波光浩渺,明澈如鏡,正正嵌在山前。山如龍盤,水如鳳泊,暗合‘背山麵水’的千年帝都格局!此地開闊平坦,風水上佳,足以容納樞機、政務、金甌、都察、衡鑒、軍事六院衙署,以及未來所需之百官衙署、市井坊巷,更可環湖布設重鎮,拱衛都城!”
胡泉的目光,隨著張子軒的手指在那片代表著未來的土地上緩緩移動。龍首山,鳳棲湖……山水之間蘊藏的磅礴氣象,在他心中緩緩升起,勾勒出輪廓。他微微頷首,目光移向廳外:“請趙麗穎先生進來。”
須臾,一位身著簡素淺色襦裙、儀態嫻雅而目光銳利的女子步入廳中。她手中捧著的厚厚卷紙,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係統獎勵的建築設計大師趙麗穎,如同這百廢待興之際天降的甘霖。她將圖紙在眾人麵前小心鋪開,動作從容而充滿對圖紙的珍視——那是一幅尚未被筆墨儘染的藍圖,線條剛勁,布局雄闊。
“大統領,各位大人請看,”趙麗穎的聲音溫婉中帶著自信,手指修長,指節分明,點向藍圖的核心位置,“此都城格局,融合了盛世大唐長安的森嚴裡坊秩序與恢弘氣度,也汲取了大明北京城宮城與皇城層層遞進、威儀天下的精髓。全城將分為三重大域——核心為宮城,安置統領大政、號令國是的核心樞要,大統領殿與六院主衙位列其中;環繞宮城的是皇城,部署朝廷各部及各職能衙署,執行中樞之命;最外圍的郭城,則為軍民安身立命之所,市井繁華,煙火人間。”
她的指尖如穿花的蝴蝶,在圖紙上點劃,每一個名字都蘊含深意:“龍首山如天然屏障,可作宮城堅實無匹的背屏,聚氣藏風;浩渺的鳳棲湖,稍加疏浚開鑿,引水為護城河濠,既成天塹,又活水源!城內水脈,將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暗合九宮八卦之玄機,不僅滋養萬民,更是調節陰陽、平衡五行,使整座大城活起來,生生不息!”
胡泉俯下身,寬闊的肩背微微前傾,細細端詳那藍圖的每一處細節。圖紙上線條雖簡,卻勾勒出一座氣魄宏大、格局井然的巨城雛形:宮城居中,如同大地的心臟,沉穩有力;六院衙署環繞核心,各居其位,各司其職,其布局暗含“天工開物”之奧義——樞機院居左首,取其“文運昌盛,治理邦國”之意;軍事院據右前,顯“武備修明,保土安疆”之威;政務院正前當央,直麵皇城萬千黎庶,掌國計民生,接最重的擔子;金甌院位於宮城之後、皇城以內,如國之府庫,司掌財稅銀根,是為江山根基;都察院與衡鑒院則如同人的雙目雙耳,分列宮城左右兩側,明察秋毫,糾偏肅佞,監察四方吏治。整個城池的形狀,方方正正,如一枚巨大的印章,深深烙印在這片即將複興的土地上,街道經緯分明,秩序井然。這氣象,這筋骨,這隱含的深意,竟奇妙地與他心中縈繞已久的、血脈深處的故國都城印象,隱隱相合,仿佛有一種遙遠而強大的召喚在共鳴。
“好!”胡泉猛地直起身,眼中光芒四射,忍不住擊掌讚歎。那一聲“好”,是壓抑已久的期待的迸發,是看到了明確道路後的豪情。“就按這個圖!就造這座城!趙麗穎先生,”他看著這位帶來希望藍圖的大師,語氣鄭重,“建新都的重任,就托付給你!務必把它建成!建好!建成一座讓袋鼠國子子孫孫抬頭仰望、感到無上榮光的千秋之都!要它包容如當年的長安,威儀如今日的北京!更要它獨一無二,烙印我們袋鼠國從血與火中站起來的精氣神!成為流傳萬世的‘袋鼠新都’!”
趙麗穎屈膝微微一禮,裙裾輕搖,動作優雅而不失剛健:“謹遵大統領令。麗穎定竭儘所能,不負重托。唯願此城……能在百年千年之後,如同那曆史上最輝煌的長安城,以其海納百川的胸懷、磅礴整肅的氣象,成為袋鼠國萬年不朽基業的真正發端!讓後來人在這座城裡行走,就能觸摸到今天的血性與信念!”她的話語輕柔,卻像磐石般堅定。
國都議罷,胡泉單獨留下了軍事院的幾位核心幕僚。戰場上的硝煙未曾冷卻,心頭的血潮仍在奔湧。長條形的木桌上,一張巨大的袋鼠國東南沿海地圖被攤開。地圖上,墨爾本的位置,赫然被一圈濃厚的朱砂紅狠狠圈住!那紅圈顏色深得像凝固的血塊,觸目驚心。約翰國遠征軍最後的、也是最頑固的一股殘兵敗將,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正龜縮在這座巨大的港口城市裡舔舐傷口。他們是胡泉心口的一根尖刺,是新生袋鼠國版圖上最後一塊醒目的毒瘡,如鯁在喉,必須拔除!墨爾本這顆堅固的“釘子”不拔掉,海岸線就不得安寧,國家的安全,就始終懸著一把劍。
胡泉布滿厚繭的手指,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重重地點在墨爾本港口的位置,留下一個清晰的油汗印跡。那聲音不高,卻充滿了鋼鐵摩擦的冷硬感:“傳我將令——命鄧世昌!”
“——率領全部三支主力艦隊,立刻起錨!目標隻有一個:給我死死鎖住墨爾本港的出入口!一隻鳥、一條舢板,也不準給我放出來!要讓裡麵的敵人,變成海甕裡的老王八!”
“——命李雲龍第一團、趙鐵柱第二團、王鐵錘炮兵團,即刻整理兵甲裝備,清點人員物資!係統生產的新兵員和全新製式裝備,已經運抵堪培拉,務必在兩日內全部到位、分發下去!補齊前幾次惡戰的所有減員和損耗!全軍上下,給我擦亮槍炮,備足彈藥!五日之後,就是總攻之期!大軍向墨爾本——開拔!”
五個日夜,如同緊繃的弓弦。風從悉尼海灣吹過,帶著海水的鹹腥和大戰前特有的、令人血脈賁張的緊張氣息。
悉尼港內,桅杆如林,戰艦雲集。鋼鐵巨獸們低伏在蔚藍的海水之上,冰冷的炮管斜指長空,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和決戰的渴望。
鄧世昌站在新銳戰艦“致遠號”那高高的艦橋上。鹹腥的海風扯動著他深藍色的披風,獵獵作響。他扶著冰冷的鐵欄杆,目光掃過整齊列隊的鐵甲艦隊。旗艦“定遠號”,如同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流線型的艦艏銳利如刀;新銳的“吉野號”,憑借著係統賦予的驚人航速,在陽光下閃爍著青灰色的銳芒,仿佛隨時能破開虛空。二十餘艘艦隻,大小不一,型號不同,卻在統一的旗幟號令下,凝成了一股無堅不摧的磅礴力量,排布在遼闊海麵上,宛如一道橫亙於波濤之上的鋼鐵長城!
這是他畢生的夢想和依仗。是係統,讓他在這個異域的海洋上,能夠指揮起這樣一支足以稱雄的艦隊。回首來時路,從桅杆上的瞭望兵,到如今統禦一方海域的艦隊司令,多少艱險坎坷啊!他的眼中,有感慨,但更多是堅冰般的決絕。這片海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啟碇!”鄧世昌右手猛地向下一揮,聲音在海風中炸開,斬釘截鐵。
嗚——!
低沉渾厚的汽笛聲驟然長鳴,壓過了港口的喧囂。巨大的鐵錨被鋼鐵巨臂從深藍的海底嘩啦啦地拽起,帶著沉重的淤泥和水花。槳葉開始瘋狂地攪動海水,雪白的浪花在艦艏和艦艉猛烈地翻騰。龐大而靈活的艦隊,如同一頭終於掙脫鎖鏈的深海巨龍,緩緩調轉方向,排成楔形突擊隊形,義無反顧地犁開萬頃碧波,直撲南方那道宿命中的海岸線——墨爾本!
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剛剛經曆了戰火洗禮的堪培拉城外大營,三個整編團的自治政府陸軍也肅然列隊。士兵們身著深藍色的新軍裝,鋼盔下是一張張經曆了血火淬煉、棱角分明卻神情堅毅的臉龐。嶄新的毛瑟步槍(係統生產)在夏日驕陽下反射著幽冷的藍光,槍刺排列如林。一門門巨大的克虜伯野戰炮炮口揚起,黑洞洞地瞄向南方。車輪碾過砂石地,發出沉悶的滾動聲。隊伍龐大而沉默,隻有武器碰撞的金屬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彙成一股無聲卻震撼人心的戰前轟鳴。他們將沿著陸路,如同鋼鐵洪流,以不可阻擋之勢,向墨爾本碾去!
墨爾本港內。昔日的繁華早已被驚慌所取代。高高的瞭望塔上,值哨兵的聲音因極度恐懼而變了調,刺破了港口死水般的沉寂:“報——報告勳爵!東……東邊!東邊海平線上!黑煙!大片黑煙升起來了!是……是他們的艦隊!”
站在總督府頂樓陽台上的蘭斯伯裡勳爵,蒼老灰敗的麵孔此刻白得像一張揉皺了的宣紙。他手裡死死攥著一隻黃銅單筒望遠鏡,指節因用力過度而失去血色。他望向海天相接處——的確,幾道濃密的黑色煙柱,如同地獄探出的利爪,正貼著海平麵,猙獰地快速逼近、蔓延、連接成片。他曾抱有僥幸,指望憑借墨爾本港口堅固的防禦工事、龐大的內港和複雜的水道,能支撐到國內新的援軍。可現在……那速度!那規模!完全超出了他的最悲觀預估!鄧世昌的艦隊,來得太快!太猛!如同奔襲撲食的鯊群!
“上帝啊……”蘭斯伯裡喉結滾動了一下,乾澀地吐出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手臂沉重得仿佛灌滿了鉛塊。斷龍峽海戰全軍覆沒的噩夢還未散去,堪培拉總督府被插上那麵龍紋藍底旗的畫麵如鋼針刺眼。連番致命的慘敗,早已像吸血鬼一樣,抽乾了這支殘存部隊中僅存的那點魂魄。絕望,是比炮火更具侵蝕力的毒藥。
碼頭上早已是一片末日般的混亂。水兵們像無頭蒼蠅般奔跑呼喊,軍官徒勞地揮舞手臂試圖維持秩序,補給箱散落一地無人搬運。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讓這座原本堅固的海港瞬間變得脆弱不堪。
鄧世昌此刻,正穩穩站在“致遠號”劇烈抖動的艦橋上。巨大的主機轟鳴著,將強大的推力通過甲板傳遍全身。他緊緊盯著墨爾本外海那一片複雜、危險的珊瑚礁區。這裡水淺礁多,暗流湧動,礁石犬牙交錯如惡獸潛伏,向來被劃為航船禁區。約翰國的艦隊司令顯然認為這是天塹,無人敢以身犯險,隻做了象征性的防禦。
“各艦注意!”鄧世昌的聲音通過傳聲筒直達各艦指揮室,在輪機轟鳴中依舊清晰可辨,“鎖定我的航跡!保持序列!舵手聽令——隨我穿礁入港!拿出操舟弄潮的本事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果決和獵人的犀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常規的強攻港口正門,必定代價巨大。唯有出其不意,方能一擊製勝!風險?戰爭從來就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
說完,他竟一把推開旁邊的舵手,親自握住了冰涼的舵輪!粗大的指節因發力而泛白。“致遠號”這艘數千噸的鋼鐵巨艦,在他手中竟如同最靈活的魚雷快艇,靈活地切入狹窄水道,艦體擦著水下猙獰的暗礁邊沿,險之又險地高速推進!緊隨其後的“吉野號”憑借著係統賦予的誇張22節高速,如同藍色閃電,輕快地在“致遠號”破開的航跡中疾馳!其餘的驅逐艦、魚雷艇也緊緊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