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彼得堡的冬宮,歲月在其大理石廊柱間凝結成霜。幽深的回廊宛如冰河世紀的甬道,回蕩著尼古拉一世焦躁的步履。靴跟敲擊光可鑒人的雲石地麵,聲音空洞、冗長、令人心悸,仿佛敲打在帝國日益乾癟的心臟之上。一名侍從官低首垂眉,雙手托舉著一份來自黑海前線的密報,羊皮紙泛黃的邊沿,已被沙皇那雙布滿厚繭的手攥得卷曲變形。克裡米亞半島的海岸線,此刻在他焦灼的眼底,如同一道新鮮而猙獰的、滲著黏稠血漿的刀疤。
“高盧人的蒸汽炮艦,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正環繞塞瓦斯托波爾港逡巡遊弋;約翰牛們的風帆戰列艦,像一道沉默的絞索,勒緊了刻赤海峽的咽喉。”陸軍元帥戈爾恰科夫的聲音沉重低回,如同自墓穴深處傳來的歎息。“我們的士兵是雄獅,但戰場,卻變成了猛獁象的墳場……陛下,艦隊在燃燒。我們黑海艦隊的木殼戰艦,那些在波羅的海也曾驕傲過一時的戰艦,它們發射的實心炮彈,擊打在約翰牛和高盧雞的鐵甲艦上,除了留下幾點恥辱的凹痕和徒勞的悶響,還能剩下什麼?我們需要鋼鐵……陛下!用足以斬斷海潮的鋼鐵,鑄造一道海上長城!”
尼古拉一世驟然轉身,猩紅的天鵝絨鬥篷掀起一片砭骨的寒霧。他那雙鷹隼般犀利的、此刻卻布滿血絲的眼眸,死死釘在懸掛於牆壁的巨幅世界地圖上。他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磁石吸引,落在那片蜿蜒如巨龍的東方海岸——炎華國。佩劍的鞘尖,裹挾著風暴將至的蠻力,“咚”地一聲,狠狠戳進地圖上那片古老大陸的腹心,筆直指向那標記著“炎華”的所在。“派出最精銳的特使團!”沙皇的聲音,如同西伯利亞冰原上猝然撕裂凍土的雷霆,“去那個新崛起的南洋國家!去找他們的鐵甲艦!不計任何代價——買下來!告訴那些南洋人,伊萬羅斯的國徽是雙頭鷹!它絕不能,也絕不可能,在克裡米亞的海天之間,被人折斷翅膀,淪為魚腹中的屍骸!”
墨本爾港的海風,裹挾著鐵鏽的腥膻、劣質煤煙的汙濁以及海藻腐爛的氣息,粗暴地灌入基謝廖夫伯爵的鼻腔。當他的鹿皮靴踏上這座東方巨港碼頭的瞬間,一股比寒風更為凜冽的顫栗,自腳底直貫囟門,冰徹了他的脊椎。鉛灰色的海麵,在鉛灰色的天穹下劇烈湧動。三艘鋼鐵巨物,正以一種沉默而冷酷的姿態,劈開混沌的波濤。那銳利如剃刀的艦艏撞角,撕裂水麵,平滑得如同熱刀劃過凝脂。最令他驚懼的,是那位於艦體中央、緩慢旋轉的巨大炮塔。巨大的炮座隨著內部看不見的精密齒輪的咬合傳動,發出低沉、規律、充滿金屬質感的“哢噠”聲,沉重地碾過每一個旁觀者的耳膜。黑洞洞的炮口,帶著毀滅的氣息,緩緩掃過蒼穹,連那些在風浪中見慣生死的海鷗,都如同遭遇了遠古凶靈的凝視,驚惶地四散飛逃,留下一片失魂落魄的哀鳴。
“此乃定遠級鐵甲戰列艦,我炎華國,自力鑄造。”身旁引路的炎華海軍軍官,語調平淡無波,仿佛在向異鄉人介紹田間幾株尋常的稻穗。“艦艏艦艉,各一座雙聯裝210毫米克虜伯重炮。側舷……覆有120毫米鋼麵鐵甲,複合鍛接。”
基謝廖夫伯爵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一股血腥的記憶陡然湧上腦海——塞瓦斯托波爾港外,他那燃燒的同胞艦隊,那些英勇的、用橡木和勇氣構築的戰艦,在高盧人精準的炮火下,是如何在瞬間化作一支支焚天巨燭,照亮了吞噬水兵生命的墨色海水。而眼前這些冰冷的鋼鐵堡壘,陽光下鉚釘在接縫處閃爍的寒芒,竟比冬宮廊柱上熠熠生輝的金葉裝飾,更刺得他雙眼生疼。
海軍部議事廳厚重的橡木門在身後沉重地閉合,隔絕了港口的喧囂,也隔絕了外間的光線,仿佛將人瞬間投入一座鋼鐵的聖堂。米哈伊爾·謝苗諾維奇·基謝廖夫感到呼吸微微一窒。長長的紫檀木桌案儘頭,端坐著一位女子。一襲月白色的海軍常服,挺括嚴謹,襯得她如同冰封湖畔的一尊玉像,眉目清冽如萬年不化的寒冰。肩上金色的將星穗綬低垂,壓著三道象征無上威權的星徽,在搖曳的燭火下散射著冰冷的光。然而,最令人心神為之所奪的,並非這些。而是她纖長手指輕按著的桌案前方,那尊覆蓋著猩紅天鵝絨布的神秘艦船模型!流線型的艦體曲線異常優雅,卻泛著深海玄冰般的幽邃冷光。船身傾斜的裝甲帶,棱角分明,厚重如傳說中的巨龍鱗甲。而那兩座高高昂起的旋轉炮塔,其輪廓線條之銳利,其結構之雄渾,其壓迫感之巨大,儼然便是沉睡萬載後昂首發出一聲寂然咆哮的……龍首!
基謝廖夫解下凍得硬如冰塊的領結,頸項上一處因嚴寒和焦慮而反複潰爛、剛剛結痂又被他無意識抓破的凍瘡,暗紅的傷痕刺目地暴露在空氣中。他聲音嘶啞,如同生鏽的銼刀刮擦著黃銅:“部長閣下明鑒……約翰國與高盧國的聯合艦隊……已然駛入金角灣深處,其勢洶洶,如同狼群窺伺羊羔。我黑海艦隊,那些……那些木質的、依靠風帆的舊時代遺物……若冒險出擊,與將英勇的水兵親手拋入嗜血鯊魚的巨口……何異?”說到激動處,他猛然解開厚重的貂裘大氅,動作決絕。內襯上,用金絲線精細繡著的代表沙皇權威的雙頭鷹徽記,在燭火跳動的光影下劇烈扭曲變形,如同一頭因傷痛而瀕臨瘋狂的困獸,正發出無聲的哀嚎與咆哮。“至高無上的沙皇陛下驚悉,貴國鑄造之‘鐵船’,縱橫四海大洋,勢不可擋。特遣下官,傾國之力,求購十艘!為表至誠,願以烏拉爾山脈蘊藏之金礦——半數礦權為抵!”
那端坐於紫檀木桌儘頭、肩佩將星的女子——炎華軍事院海軍部部長劉亦菲,素手輕揚。搭蓋在那尊艦船模型上的猩紅錦緞,無聲滑落。
一尊通體鐵灰色的、迥異於先前所見定遠級的艦船模型,赫然顯現。
它的形態,並非定遠級那般的剛猛淩厲,而更似一頭蟄伏於萬仞海淵之下的巨靈鯨鼇!裝甲鋼板的焊接紋路,纖細精致如同繡娘最上乘的針腳,在昏黃的燭光下,卻泛著死亡金屬獨有的、無感情的冷硬光芒。艦艏艦艉,亦各矗立一座雙聯裝炮塔。詭異之處在於,當女子的指尖看似隨意地拂過那炮管時,它竟如同活物般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一次俯角——一聲微不可聞卻極為真切的金屬摩擦“哢嗒”聲,清晰地響起在死寂的議事廳內!
“啪嗒!”——基謝廖夫左眼眶上夾著的單枚金絲鏡片,應聲而落,彈落在冰冷的檀木桌麵,又滾落到厚厚的波斯地毯上,轉瞬不見。
“這……這究竟是何等……怪物?!”基謝廖夫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音,他的山羊胡須隨著呼吸急劇抖動。他失態地指著那模型,“我……我見過!我在約翰國!曾蒙特許一睹其最新‘勇士號’鐵甲艦的設計圖紙!絕非此等形製!絕非!”
劉亦菲指尖穩定地劃過艦體中部那一道微微隆起的穹甲弧線,聲音清冷如珠落玉盤:“此乃‘光榮號’,鐵甲巡洋艦。其設計之精髓……”她話語微妙地一頓,一根玉指如驚鴻般倏地點在模型那高聳的煙囪某處。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透過模型那本該是實心的煙囪內壁,一縷深邃幽藍的、如同極地寒夜天空般純淨冰冷的微光,竟從內部隱隱透出!
“……‘光榮號’燃煤艙之容量,足可載入千噸威爾士‘黑鑽’無煙煤,”劉亦菲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千鈞,如同刻在鐵板上,“其續航之遠,五千海裡不足以道儘。自貴國敖德薩軍港起錨,穿越黑海波濤,直抵克裡米亞半島塞瓦斯托波爾港下錨……其間無需一粒煤渣落地,無需一次中途停靠加煤!”
仿佛有徹骨的冰水從基謝廖夫的頭頂澆灌而下,令他渾身僵冷。然而,緊接著一股因震撼而起的近乎羞辱的怒氣猛地衝撞他的胸口。他猝然拔出身側鞘上鑲嵌著一枚綠瑩瑩古玉佩刀——那是沙皇為表彰其功勳而賜予的信物,刀尖直指模型的炮管!“你這炮管!這形製!這該死的炮閂!”基謝廖夫低吼道,“分明是克虜伯廠去年才在絕密圖紙上試驗的新款!絕密!炎華!緣何能鑄此等神魔利器?!”
劉亦菲並未直接回應這近乎質詢的咆哮。她神色淡漠地伸手,從桌案暗格裡取出一柄銀光鋥亮、刻度精確如鐘表機芯的量尺。纖細的尺身穩穩壓住模型的艦艏至艦艏。“伯爵閣下,”她聲音平靜無波,目光卻銳利如能穿透曆史迷霧的冷電,“可曾聽聞,此刻在巴黎塞納河口小島上,法蘭西人正傾力建造的一座巨大銅像?其名曰……‘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
基謝廖夫一愣,不明其意地茫然點頭。
“其設計者,巴托爾迪,”劉亦菲的指尖在艦體模型優美的曲線上緩緩遊走,最終停留在龍骨結構處,“恰亦是……此艦龍骨結構最核心承力框架,理論演算與鍛接技術的……參與者之一。”她輕輕放下銀尺,發出極輕微的“叮”的一聲脆響,“我炎華國……不過是以一絲不苟的匠人之心,按圖索驥,鐵杵磨針罷了。”
接下來劉亦菲的講解,不再是描述一件武器,而是如同一位至高無上的工程師,冷峻而精準地解剖一具為毀滅而生的鋼鐵巨魔。她從桌案下抽出一卷厚重的軸卷,手腕一抖,“唰啦”一聲,光榮號(光榮級首艦命名)的巨幅剖麵圖在深沉的紫檀木桌案上豁然展開。墨線淩厲,筆筆如刀鑿斧刻,其結構之繁複精密,令觀者窒息。
“請看此處。”那隻近乎完美的玉白色指尖,點向了模型艦體水線附近的一條傾斜裝甲帶,“傾斜15度。此非裝飾。110毫米滲碳鍛鐵,疊加鉚接複層。此角度……”她話音未落,那隻剛剛放下銀尺的手,已瞬間抄起桌案上一柄雕著蟠龍紋的黃銅鎮紙,手臂如弓弦繃緊,毫無征兆地揮臂下砸!目標直指模型中那道傾斜裝甲的模擬部位!
“當——!!!”
一聲爆鳴!尖銳、沉重、蠻橫!如同神祇鍛造神兵時鐵錘撞擊鐵砧的巨響!整個議事廳的空氣仿佛都被這聲音狠狠鑿穿!基謝廖夫的眼皮被震得突突狂跳,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
那模型……紋絲不動,穩如泰山。仿佛剛才隻是被清風拂過。
反觀那沉重的黃銅鎮紙一角,赫然可見一個清晰的凹痕,如一枚恥辱的烙印!
“傳統布局?”劉亦菲唇角浮起一絲近乎凜冽的譏誚弧度。她同時展開桌案上的另一張圖紙——約翰國“勇士號”鐵甲艦的原始設計圖。圖上艦體的裝甲帶直上直下,充滿了舊時代的笨拙感。“直立的鐵壁,被動承受敵彈衝擊……動能……被全數吸納。”她拈起一支繪圖用的鉛筆,筆尖重重抵在圖紙上那垂直裝甲的部位,模擬著一顆炮彈帶著毀滅速度的撞擊軌跡,“轟——!”筆尖在她話語頓挫的瞬間,“啪嚓”一聲,脆生生地折斷!木屑和斷裂的鉛芯碎片四濺!
基謝廖夫後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他昂貴的天鵝絨襯衣。塞瓦斯托波爾港內彌漫不散的濃煙、烈焰、木頭纖維被瞬間撕裂爆碎的刺耳聲響、鉚釘如同死神的鋼釘般高速噴濺時帶起的尖嘯、甲板上混雜著海水鹹腥的濃稠血漿與碎肉……這些戰報中文字所描述的慘烈景象,瞬間化作血色風暴在他腦海裡狂飆!
“再論火力。”劉亦菲冰冷的聲音將基謝廖夫從血腥幻境中拉回現實。隻見她指尖輕輕一點模型主炮塔的底座——它瞬間開始勻速、平穩、絲滑地轉動起來!那冰冷的炮管沿著預設的軌道移動,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穩定性和靈活性。旋轉炮座!“全艦主副炮位共計八門,皆為阿姆斯特朗公司最新製36磅後膛裝線膛炮。其射速……”劉亦菲的唇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足以凍結血液的殘酷對比,“為前膛填裝之三倍。”她說話間,另一隻手已拈起一顆約莫葡萄大小的烏黑鐵丸,以某種幾乎無法捕捉的優雅動作,將其塞入模型主炮炮口那細微的縫隙。“其炮彈出膛之初速,每秒480米……2000碼距離之上……”鐵丸隨著她最後那個冰冷的“板”字出口,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推動,“咻——噗!”一聲尖嘯,便已深深嵌入對麵牆壁那厚重的櫻桃木護板之中!
“黑海之上,”劉亦菲的目光終於再次落在基謝廖夫已然灰敗的臉上,那抹唇角勾起的冰鋒弧度,仿佛能刺穿一切虛妄,“約翰國與高盧國那些引以為傲的艦隊……在‘光榮號’的炮口之下……”她的聲音低沉下來,如同為敵人敲響喪鐘,“……不過是裹著一層劣質鐵皮、在海浪中兀自掙紮的……活動棺材罷了。”
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基謝廖夫僵直地枯坐如一座飽經風霜的石雕。窗外,暮色如同潑灑開的濃墨,一點點吞噬了珠江兩岸的燈火。水晶吊燈在議事廳穹頂猝然亮起,冰冷的白光如瀑布傾瀉而下。就在這光芒與暗影的交界處,一件不可思議之事發生了——光宋號鐵甲艦模型的鋼鐵艦體表麵,那些原本深邃的裝甲接縫處,竟流淌出絲絲縷縷幽藍色的光暈!這些神秘的光芒並非恒定,而是如同深海生物的呼吸般緩緩起伏、流轉、明滅!讓整艘模型在冰冷的燈火中,驟然帶上了一種沉眠的遠古巨獸即將於夜色中……轟然蘇醒的錯覺!
“動力核心。”劉亦菲似乎對這奇景習以為常。她步出桌案範圍,指尖優雅地掠過模型艉部那半掩於水線下方的巨大螺旋槳葉片。“采用最先進的雙汽缸水平往複式蒸汽引擎……輸出功率,穩定值……900匹馬力……”她猛然抬起那對仿佛能將人靈魂凍住的眼眸,直視基謝廖夫,字字如錘,“逆風!強頂頭逆風航行時……‘光榮號’……仍能穩定保持……10節航速!”
仿佛一道熾烈的電流猛地貫穿基謝廖夫的身體!黑海戰報裡那些慘烈至極的畫麵、那些由海軍同僚用血淚寫就的文字,在他眼前瞬間具象化為一幕幕地獄圖景:伊萬羅斯帝國那龐大而笨拙的風帆戰列艦,在突如其來的逆風之中,如同一群被砍斷手腳的巨人,在浪濤中徒勞地原地掙紮、打轉!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靈活冷酷的、噴吐著濃煙的、如同海魔鬼般的高盧國鐵甲艦,獰笑著橫切至他們的側舷死角!舷側炮門齊齊開啟!如同地獄之門轟然洞開!毀滅的火焰噴湧而出!
“為……為何?”基謝廖夫感到自己的喉嚨乾澀得如同烈火舔舐過的沙礫,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如此國之重器……世間罕有的神兵……貴國……緣何願售之於我?!”
劉亦菲緩緩起身,步履從容地走到議事廳西側牆壁前。那裡,懸掛著一幅覆蓋整麵牆的、巨大的歐亞大陸海圖。水晶吊燈的光芒仿佛有意識地追隨著她的腳步,在她雪白的海軍常服肩章與金穗上鍍上冰冷的金邊。她那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清晰地投射在巨幅地圖上——那投影恰好覆蓋了大半地中海、蘇伊士運河,直至深入印度洋馬六甲海峽!一種無形的、掌握著海洋命脈的氣勢無聲彌漫。
她拿起置於一旁的紅木教鞭。教鞭頂端那打磨如鏡的銀色銳點,穩穩落下。位置!白象洋——咽喉!
“炎華商船……數月以來,”劉亦菲的聲音依舊淡漠,卻帶著無上裁決的冰冷分量,“於白象洋海域……屢遭約翰國海軍,以‘例行稽查’、‘航道疏浚’為名……無端刁難。商貨被扣,航期被延,損失……不可計數。”她握著教鞭的手臂紋絲不動,但那教鞭所指的銳點卻如同一枚被點燃引信的鋼釘,死死釘在蘇伊士運河那細長的藍線上。“貴國若能在黑海……將約翰國海軍之主力艦隊死死拖住……纏鬥於此……”她的手腕極其緩慢而有力地一轉,教鞭如同一條被喚醒的毒龍,帶著尖銳的破風聲,猛然劃向地圖的另一端!——馬六甲!黃金水道的儘頭!“那麼……我炎華貨船……自此天塹變通途……自東徂西……暢通……無阻!”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