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山民隻知這雲隱山中有迷霧籠罩,進去後總會在山腳打轉,上不得山去;但周邊深山不止一座,也都是物產豐饒,山民們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往這邊來。
所以也無人知曉,撥開迷霧後竟有一處竹林小院。
朝輕窩在芩婆懷中好奇地打量著這四周環境。
她對奇門遁甲也有所涉獵,能看出這裡的陣法不是隻懂得破陣之法就能闖入,還需有件專門的物件。
以一陣而迷霧滿山,還有劍陣,到底是為了隱藏什麼秘密呢?
芩婆在發現懷裡的小娃娃時就已給她把過脈,少說得有兩日水米未進了。
能撐到現在也是這孩子福大命大。
既已決定將人帶回來,芩婆便給這小娃娃輸了點兒內力,一是維持生命,二也就是通過陣法的必要之物。
剛推開院門,芩婆就聽到自家老頭那中氣十足的聲音。
“不錯,相夷你可以去休息了;孤刀,你若是想下山,今日起每日多揮劍千次。”
院中三人皆是手持木劍,那位老者龍精虎步,內功深厚。
而其身邊的兩位少年,個子略高的那個言語雖然恭敬,但眼神不忿,不是一日之功,另一個年紀稍輕的目光清正,感覺有些好騙。
“老婆子,你這是從哪撿來的小娃娃?”漆木山一轉身就見自家老婆子抱著的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有些稀罕:“呦,還是個女娃娃,讓老頭子我瞧瞧根骨如何?”
“一邊兒去。這孩子是我從竹林中撿來的,你一會兒去山下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丟了孩子。”芩婆閃身避開後又指揮漆木山準備熱水和吃食:“煮的軟爛些,這孩子兩日未進食了。”
漆木山雖有些眼饞,但也明白自家老婆子在擔心什麼:“放心。相夷啊,你幫著你師娘做飯,師父我出去轉一轉。”
身穿布衣的小少年抱拳應下:“是,師父。”
“小女娃,你可知自己家在何方,家中有何人啊?”
朝輕也已梳理好了自個兒現在的境況,瞧著對麵有些不修邊幅的酒鬼老頭,轉身向著芩婆懷裡拱了拱:“朝朝要婆婆。”
芩婆抱住懷裡軟軟的小身子,又一腳將漆木山踹開:“說了離遠些,身上一股酒氣,也不怕熏著孩子了。”
麵對懷中孩子時又換了一副溫柔樣子:“好孩子,你是叫朝朝對嗎?能告訴婆婆你家在哪嗎?幾歲了?你是怎麼出現在竹林裡的?”
“五歲啦。家裡有火,娘娘帶著朝朝跑,然後說讓朝朝等伯伯來;但朝朝餓了,就出來找吃的。”朝輕打了個哈欠,幾滴眼淚落下:“朝朝困了。”
著火,跑
漆木山很快就想到近來的一樁大事,同芩婆對了個眼神,轉身就離開小院。
“朝朝,你跟這個哥哥待一會兒,婆婆去給你找身衣服好不好?”
望著少年手裡端的熱粥,饑腸轆轆的腸胃幾乎立刻讓朝輕繳械投降:“那婆婆要快點回來。”
少年瞧著這一幕覺得這小女娃挺有趣的:“我叫李相夷,可以叫你朝朝嗎?”
“嗯。朝朝餓了。”
見小女娃張開了嘴,李相夷詫異問道:“你是讓我喂你?”
“在家時,都是這樣的。”
她現在累的手腳無力,不想自己吃飯。
李相夷動作生疏地開始喂飯,心中腹誹道,師娘這是哪裡撿來的金娃娃,五歲了居然還不會自己吃飯。
這個年齡,他和師兄已經在乞丐堆搶飯了。
等芩婆回來時,一碗米粥已下肚大半,而芩婆見這個小徒弟竟然親自喂飯,眉頭一挑。
若她所料不錯的,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有些緣分,親近些也是天性使然。
“婆婆!”
“師娘。”
芩婆將拿來的衣服放在床上:“相夷,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朝朝該換衣服了。”
洗漱時,芩婆見這孩子背後竟有一個形似花朵的胎記,隨即放下不少心。
順利回去應當問題不大,隻可惜這孩子小小年紀已是父母雙亡了。
朝輕早已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乖巧無害的樣子像極了糯米團子,白白嫩嫩的想讓人咬一口。
此時漆木山還未歸來,芩婆見著朝輕這副樣子也是心軟,就忍不住給朝輕測了測根骨。
謔!
可惜了。
這麼好的根骨,怎麼就是大熙皇室的人呢!
待朝輕醒來後,便發現芩婆看待她的眼神總帶有一絲可惜,而非憐憫。
可惜什麼?雖然她未曾修習過武功心法,但既以本體入世,根骨定然絕佳。
這兩位瞧著像是武俠話本中的隱世高人,該不是動了想要收她為徒的念頭吧?
是她現在的身份讓他們有所顧忌,又或者是忌憚?
想到先前芩婆身上的因果,朝輕的目光投向了院中兩位少年。
祈願之力掩蓋命運天機,她也隻能隨著身軀與這方世界越發融洽或是重要事件節點時能獲知部分詳情。
但,也不是不能賭一把。
“婆婆,哥哥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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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輕眼眸微亮,人族果然是有些奇思妙想。
騰雲駕霧於她來說曾是家常便飯,但那是以靈氣為駕,在靈氣世界中像是吃飯喝水般簡單。
而這靈氣稀薄近無的世界,人族竟能靠著一口先天之氣修出內力,也是不凡。
芩婆也看向正在梅花樁上練習的師兄弟兩人。
孤刀的天資平平,但練功刻苦,融會貫通並非難事;倒是相夷這小子,悟性絕佳,若能覽儘百家,未必不能自創絕學。
李相夷跳完最後一根木樁後,從懷裡的舊荷包中拿出一塊糖,這是他的習慣。
他喜甜,每日練完武藝後都要獎勵自己一塊兒糖。
可這次李相夷卻沒喂給自己,而是拿著糖湊到芩婆身邊:“朝朝,想不想吃糖?”
練武之人,耳聰目明,所以方才這小家夥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糖塊的甜香誘的朝輕咽了咽口水,卻堅定的搖頭,暗含期待地看向李相夷:“朝朝想飛。”
“想飛啊……師娘,可以嗎?”
李相夷敢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摔著這小家夥,但也得師娘同意才行。
芩婆笑嗬嗬地點了頭:“隻能在附近玩會兒。”
“好嘞,師娘。”
李相夷剝開糖紙,將糖塊拋入口中,單手抱起糯米團子:“飛嘍。”
芩婆望著兩個小的逐漸飛遠的身影,心中暗歎:難得見相夷這麼細心。
轉而看向梅花樁上還在苦練的單孤刀,芩婆決定回頭讓漆木山同這個孩子好好說一說。
刻苦是好事,可不能急功近利,過猶不及啊。
而李相夷生性瀟灑不羈,但也沒抱著懷裡的小娃娃飛的太遠,最後落在了一棵大樹樹冠上。
見懷中小孩還算麵色紅潤,李相夷捏了捏那花苞頭,拿出一顆糖遞過去:“你膽子還挺大的。喏,請你吃糖。”
“謝謝哥哥。”
糖塊是常見的麥芽糖,雖難嚼了些,但甜蜜的滋味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見糯米團子吃個糖仿佛全身都在用力,李相夷沒忍住,戳了戳那臉頰肉:“朝朝,朝朝,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嗎?”
朝輕剛咬下一點兒糖,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話,小手一指天邊紅陽:“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