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蓮花樓36
瞧著他爹和他朋友擱那聊的跟君臣奏對一般。
方多病想了又想，不知道該從哪插嘴。
事情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不如這樣我上一道折子，方大人留在天機山莊修養些時日，剩下的事由我安排人去辦。”
你聽你聽。
怎麼就能把這話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朝輕說的一點兒都不心虛，留在天機山莊修養總比回京好吧。
多虧了方尚書的連夜趕工，調查貪汙的差事就差收尾抓人了。
得罪一個有實權的親王比得罪尚書還是要嚴重一些，何況她是最不可能貪圖方尚書功勞的人了。
驚喜交加，初染風寒，勞累過度，經受過大風大浪的方尚書也是暫時被打倒了。
瞧見一旁安安靜靜的方多病，原本想再推脫兩次的方尚書心中暗歎一聲。
“多謝殿下好意，臣還想勞煩殿下將臣的奏章一並送回京。”
“那是當然。那我便不打擾方大人歇息了，時日還長，方大人不必著急。”
等朝輕離開後，方尚書衝著自家兒子招了招手：“小寶，過來。”
“爹，我錯了……”
方尚書抬手阻攔：“跟你沒有關係。你辦的案子爹也聽說了，做的不錯。”
“過去我們不讓你闖蕩江湖，想讓你沿著我們給你鋪好的路走。”
卻忘了他們自己年輕時都是寧可撞到頭破血流也要蹚出一條路的人。
“以後爹也不攔著你了。”
方多病的鼻頭有點兒酸。
方大人年輕時是個美男子，人到中年留起一把美髯，時時刻刻都是衣衫整潔，風度不凡。
但為了同他見上一麵，硬是將自己累病了。
“爹，您就是我親爹，對我最好的爹！以後我一定好好孝順你和娘！”
方大人心中卻彆提多受用了，嘴巴卻還硬著：“有什麼事等你娘回來再說。”
“知道知道，咱家的事都由何女俠做主。”
方小寶同他爹說了幾句溫軟的話後又補了句：“但我不娶公主。”
娶公主？
怎麼又提起這一茬了。
當初皇上就是那麼一提，方大人不好直接拒絕，誰成想他兒子先跑了。
現在方大人的心正泡著溫泉呢，懶得再翻舊賬，順口一說，真的就是過嘴不過心。
“你先與公主賠個不是……”
或許方多病的腦子也暫時泡在溫泉裡了，順口一答：“已經賠完了。”
嗯？
沒一會兒，方多病揉著腦袋從房間裡呲牙咧嘴地走了出來。
他爹不是不善武藝嗎，怎麼手勁這麼大。
方尚書：……
這樣的傻兒子，也隻有他家的了。
本朝國子監的監生君子六藝都需要修習。
射之一道他雖不精通，但也不像他兒子那樣直接掛了策論一門。
可惜方尚書不知道他兒子是怎麼腹誹他的，否則肯定將人叫回來再打一頓，倒一倒腦袋裡的水。
……
“方小寶，你是來炫耀自己眼大的嗎？”
咽下最後一口冰皮點心後，朝輕戀戀不舍地望著空空如也的糕點盤子。
哎，被方多病盯的她都不好再要兩盤了。
唔，要一盤吧。
“嘴巴不乾嗎？喝些水。”
李蓮花用一杯白水攔住朝輕想要再要點心的手。
方才那一盤點心雖然不多，但也是壘了兩層的，四塊摞五塊的那種。
朝朝不是貪食的性子，難道是因為過敏的緣故？
但糯米做的糕點不易多食，體魄強健也不是這法兒用的。
因為剛惹人生氣沒多久，因為她自己也有點兒心虛。
朝輕擺出喝蜜的姿勢來飲水，喝了好幾口就是不見空杯。
“方小寶，抓緊時間，過會兒都該用午膳了。”
想問的太多，卻又覺得沒什麼需要問的。
“是我自己沒猜到。”
朝輕樂了，將水杯往桌子一放：“為何這麼說？我們二人的身份戶籍可都是真的。”
方多病一件一件地數著：“從一開始相識時，女俠你隻告訴我們你姓昭，卻不提名字。”
“一路上隻要有監察司的人在，您能就不會露麵。”
“還有回天機山莊時，女俠你明裡暗裡問了我幾次我爹在不在山莊。”
朝輕與李蓮花相視一笑，隨後讚揚道：“想的不錯，但有一件事你說錯了。”
“百姓們不知皇室中人名諱，你這戶部尚書家的公子竟然也不知？”
想到一些舊事，朝輕揶揄了李蓮花一眼：“我名為朝輕，你口中的朝女俠，並非是昭女俠。”
本朝國號為熙，熙光輝耀，昭回於天，為表貴重，所以皇兄才擇了這個封號與她。
方多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這樣啊。”
“你這一點兒倒是跟蓮花挺像的。”朝輕說道。
李蓮花自然不會忘記。
當初他們相見在雲隱山，他問人家名字，朝輕指著天邊朝陽提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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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好，拽了句詩文，還拽錯了。
“既然女俠隱藏了身份，那你呢？你應當也有旁的身份吧。”
李蓮花雙手一攤，無奈道：“我真的是李蓮花，過去於我已然翻篇了。你若是好奇，待一切了結時請我們喝酒吧。”
屆時他可以將過去的故事慢慢講述。
方多病“噢”了一聲，想起來這裡還少了個人呢！
“那阿飛呢？他武功這麼高，南海派瞎了眼才會將他逐出門去。”
李蓮花摸了摸鼻子：“阿飛……你早認識了，在玉城的時候。”
玉城？
對於白飯情有獨鐘的阿飛同方多病腦海裡的某個模糊的印象對上了。
見到方小寶越發滾圓的眼睛，兩人明白他這是知道了。
“他雖不是好人，卻也不算是壞人，是個純粹的武癡。”
方多病焦慮的薅了一把自個兒的頭發，答非所問：“你們也太膽大了，竟然把他留在身邊。”
那可是大魔頭啊！
當初在玉城時，為了將笛飛聲打出來，漫天碎石，他也沒瞧清長相，否則也不會到現在也沒認出來。
朝輕估摸了下時辰，把水喝完：“又不是打不過，有什麼怕的。”
“花花，我們去用膳吧。”
李蓮花應了句好，留下陷入思考的方多病，與朝輕攜手向著飯廳走去。
直到走的遠遠的後，李蓮花輕舒口氣。
方小寶的確聰明，但也夠執著的。
感覺背上差點兒被他盯出個洞。
朝輕勾了勾他的手心：“估計他心裡已經猜到你過去的身份了，這會兒怕是糾結死了。”
江湖上誰人不知，被笛飛聲視為一生對手的人隻有那一個。
但在方多病看來，他有著一個背叛師門的親舅舅在，哪裡還好意思認師呢。
天機山莊裡的日子悠閒自在，若非天邊飛來一隻鷹隼，朝輕都準備同李蓮花回雲隱山了。
聽著短促的鷹鳴聲，朝輕把裝好的包袱甩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