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蓮花樓37
外頭的雪不知什麼時候下大了,屋簷下結了不少冰淩。
隔著茫茫雪花,披著大氅的青年目光如刃,經風雪淬煉,過烈日折磨,終究到了出鞘的一刻。
真是,好久不見了。
方多病跟在李蓮花後頭出來,看見大雪天裡有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站在那兒,也不說打個傘什麼的。
“竟然真有跟阿飛一樣的。李蓮花,你認識嗎?”
李蓮花已摸上腰間的藏鋒劍:“認識。這個人,應當全江湖都認識。”
這時黑袍人摘下頭上篷帽,露出真容:“方多病。”
方多病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即就抽出爾雅劍,雪花落在劍上化作冰水,卻澆不滅兩人背後燃起的熊熊烈火。
“單孤刀!你竟然還敢出現!”
東海大戰之前,方多病不明白他娘為何不喜歡他的單孤刀舅舅;自大戰之後,方多病明白了。
血緣並不是容忍作惡的免死金牌。
單孤刀未曾將方多病的劍放在眼中,語氣欣慰道:“看來這些年天機山莊將你撫養的不錯。”
“就是教養的太江湖氣了,不過日後爹會一一教給你。”
突然冒出個自稱是他親爹的人,方多病並不驚慌,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他小姨才是真正藏不住事的性子,加上這一路來的異樣,他怎麼會猜不到自己的身世。
“我家方尚書和何女俠是世上最好的爹娘,我們家的教養輪不到你在這兒點評!”
單孤刀不怒反笑:“師弟,我這個兒子同你當初真是一模一樣。”
就像李蓮花第一眼就將單孤刀認出來一樣,單孤刀同樣認出了容顏大改的李蓮花。
“是嗎?我看師兄這幾年年歲見長,武藝卻不見精進多少,也不知你現在能接住我幾招。”
單孤刀像是被踩到心中痛處:“總好過你武功儘失,淪為廢人。我的身上流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血脈,來日事成,整個天下儘在我手……”
隻一劍。
單孤刀身上的寶甲碎了一地,人也倒飛出去數步,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停下。
“遊龍踏雪……不可能!十年前你分明中了碧茶之毒,怎能還用的出武功!”
李蓮花卻不願同單孤刀繼續廢話。
師父被單孤刀害的昏迷多年,他定要單孤刀血債血償。
沒了寶甲防身,單孤刀不敢硬扛,他可重視自己的這條命了。
但他帶來的手下悉數皆被笛飛聲和方多病攔住,無人相幫於他。
身形越發狼狽之際,單孤刀也認出來那一刀一個的人:“笛飛聲,他竟然也在你這兒!”
笛飛聲不是中了無心槐跑了嗎!
“看來你這些年作惡不少啊。”笛飛聲的事跟單孤刀恐怕也脫不了乾係。
餘光掃到那些侍衛身上的異樣,李蓮花決定速戰速決。
被擊倒在地的那一刻,單孤刀恍惚間又回到小時候習武的時候。
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打不過他的師弟。
箱子中被擊斷的木劍多的他都數不清。
一遍又一遍劃掉的名字,見證了他的痛苦迷茫。
直到有人告訴他,他身上流著南胤皇室和大熙皇室的血脈,他才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什麼天下第一,什麼武林巔峰,整個天下都該是他的!
他將四顧門與金鴛盟玩弄於股掌之中,葬送其中的性命都是他走向大位的路基。
至於他的師弟,四顧門門主,李相夷。
單孤刀一開始並不想殺他,畢竟這個天下第一對他這位師兄可是十分信賴。
可偏偏李相夷同笛飛聲定了什麼狗屁的五年和平之約,江湖不亂,他如何能發展自己的勢力,如何為來日事成積攢力量。
所以,李相夷他隻能死。
冰涼的雪水滲入衣襟之中,將單孤刀發散的意識拉回這具失血過多的軀殼之內,讓他認清什麼才是現實。
“若是你死了,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李蓮花一劍鞘直接將人打暈,他不打算現在就殺了單孤刀。
說不準,京城那邊還用得到他。
李蓮花剛將單孤刀綁緊就聽到方多病的喊聲。
“阿飛暈倒了!你快些過來!”
笛飛聲麵露痛苦,脖頸上青筋儘顯,握刀的手倒是一直都不曾鬆開。
李蓮花扔出一把藥粉,原本還在掙紮的侍衛們紛紛暈了過去:“他這是無心槐發作了。”
內力傳入笛飛聲體內,李蓮花目光稍沉。
果然,是被引動了。
方才他便發覺這些侍衛仿佛沒有痛覺,隻知一味進攻,應當是被痋術與無心槐改造了。
笛飛聲中的是至純無心槐,又悉數被逼入百會穴,要不是這家夥毅力過人,恐怕早就被痛苦逼到發瘋了。
“我們得快些趕路了,他身上的無心槐必須儘快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