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樹木成蔭,這可是夏日裡難得的涼爽之處。
來了彆莊後,如蘭每日都不用再耗費內力來調節體溫納涼,省下不少力氣。
因著將靈一帶了出來,如蘭十幾年如一日地修煉內力,調養體質,才補足了當初虧損的根基。
當然,若是能避開每年夏日納涼,冬日取暖所耗費的內力,這個日期怕是能早上那麼一兩年。
但,如蘭是個享受的主兒,虧待了誰都不會虧待自己的。
這一點不僅陶然居的人知道,彆莊上的人也都知道了。
起碼在作息起居上,這位五姑娘可是從來不委屈扭捏的。
自打五姑娘來了彆莊後,灶頭上可是時刻都有廚娘候著,因為什麼時候主子那邊兒要起了,這邊兒才能開火。
還要時刻備著食材,以防主子夜間需要用飯。
剛開始的那幾日,廚房的人可都是臊眉耷眼的。
他們在莊子上做大鍋飯習慣了,也閒散慣了,突然來了這麼一位金貴的主兒,誰能伺候了。
可又沒人敢不儘心伺候,沒見這幾日牙婆都快住莊子上了嘛!
主院。
彩簪端著一托盤洗熨好的衣物走入屋內,輕聲喚道:“姑娘,您讓繡莊上做的衣衫送來了。”
竹榻上的人兒含含糊糊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又要裹著身上的薄被睡去。
“姑娘,您今日可是要出門的,該起了。”彩簪放下托盤後便開始持之不懈地叫起,總算在日頭升到正當午時將人從榻上拉了起來。
如蘭半闔著眼,任由身邊的人伺候洗漱穿衣。
其實,她可以連著數夜不睡依舊保持頭腦清醒。
但她剛剛修補好的根基,怎麼能如此敗壞,當然是要睡飽睡足,將前些年落下的覺一並補回來。
所以這幾日來,如蘭每日至少有六七個時辰都在睡覺。
要不是今日有事出門,怎麼著得等到日頭開始西移再從床上下來。
所以這個時辰如蘭便從床上起來了,喜鵲她們可是驚了一下。
雖然她們姑娘在府中日日晨起讀書習藝,未有一日落下,但姑娘隨性起來也是真的隨性啊!
在場數人之中,怕是隻有彩簪知道原因。
那個,姑娘不在乎,她卻在乎的原因。
待如蘭用完飯食後,彩簪將房間中的人都支了出去,取出一摞衣裙下掩藏的碧色衣袍。
看那樣式,不似姑娘家的樣式。
如蘭坐在梳妝台前,閒適地托著下巴,透過銅鏡瞧著身後的彩簪一臉嚴肅地為她束發。
“彩簪,不必緊張,就算被發現了也不妨事。”
搭在台上的指尖毫無規律地敲擊著,像極了其主。
彩簪看不透她的主子到底在想什麼,在計劃什麼。
就像她們從府裡出來,姑娘便直接帶了牙婆過來,到了莊子上便開始發賣仆役。
當時發賣的每一位仆役,姑娘都能拿出其罪證,大到貪墨租子,私賣牛馬,小到偷懶耍滑,吃酒賭牌,樁樁件件都說的分明。
每點出一個,便有人直接將這犯事之人堵嘴綁走,絲毫不留情麵,同時也有一人從牙婆身後走出,直接接手差事。
彩簪當時站在如蘭身後,表情雖然平靜,可心底早已掀起滔天駭浪。
這……發賣的未免太多了。
她幾乎有九成把握,大娘子並未吩咐姑娘這件事,而姑娘也是今年正月起,才開始檢查這座莊子的人員出息。
那這些七八年前的芝麻小事,姑娘又是從何得知的。
就這樣,莊子上的人幾乎被換了大半,府中也沒有隻言片語傳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要知道官宦之家鮮少大批量地發賣仆役,尤其是在天子腳下。
萬一被政敵抓住把柄,萬一發賣出去的仆役說了些府中私密,萬一……
而這些顧慮,此刻都沒有發生。
雖近幾日才開始學習梳男子發髻,但彩簪的動作並不慢。
“彩簪膽小,姑娘就容彩簪多做些吧。”彩簪笑盈盈說道。
如蘭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新奇:“彩簪,你可真是咱們陶然居的好管家。”
不多問,不少做。
來到莊子上後,她的所作所為沒有瞞著彩簪她們三個。
但喜鵲與喜鵑真是半點兒都沒多想,隻以為她是替阿娘收拾莊子上的事,唯有彩簪……
“彩簪,回城後你跟在我身邊。”
彩簪的手一頓,隨後將角梳歸於台架上:“是,姑娘。”
仔細聽尾音顫的不成樣子,加重的呼吸聲也暴露波動的心緒。
彩簪不知她的主子明日要去哪,又為何要穿一身男裝。
但她選擇聽從內心的喧囂。
或許……命運從此刻便開始改變了。
莊學究的父母年事已高,早已回了老家,身邊也有旁的子女奉養,而莊學究與老妻獨居汴京,幾個子女外放的外放,嫁人的嫁人,三進的宅院冷清的厲害。
而一向空曠的莊宅近幾日卻又因其家主的弟子及冠難得熱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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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禮者如過江之鯽,能觀禮者卻少之又少,這讓外頭的人摸不準莊學究對這位關門弟子到底是否看重。
不過,自家事,何苦為外人道。
“沒成想,竟然真的可以。”
倚欄而坐的人兒捏碎一把魚食灑落湖中,不少遊魚翻湧出水,拚命爭搶著食物。
其中爭的最凶的幾條魚兒被網兜猛地從水中撈出,送到了廚房,過會兒就要化為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這口池塘中種蓮養魚都是為了口腹之欲呢。
蓮是藕質細糯、蓮子清甜的豐田蓮;魚是肉質鮮美,易養好活的黑魚。
自春至冬,這口池塘總能派的上用場。
不過,這魚也的確好吃。
想到這幾日嘗到的鮮美魚肉,如蘭咽了咽口水,同身邊人笑道:“待會兒我得跟先生要些魚苗,回去也養一池塘的。”
亭中隻起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