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會試的日子,凡是家裡有考生的,早早地便起來前往貢院。
騎馬的,坐車的,還有走著來的,貢院附近的道路上好不熱鬨。
“快看,那是齊國公府的人吧。”
“聽說整條街都被齊國公包了下來,好大手筆。”
“孤陋寡聞了吧,他們府上的小公爺這幾年跟著莊學究讀書,這榜上有名還不是鐵板釘釘的事。”
“謔,不愧是齊國公府,竟能請來莊學究坐堂。”
“哪兒的話,莊學究怎會同勳貴扯上關係,好像是在一五品官員的家中私塾坐堂,就那邊的馬車,他家今年也有兩個兒子參考呢。”
盛家馬車。
眼見周圍的人越發多了,大娘子便讓如蘭幾個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了另一輛馬車,留下盛紘繼續在那兒叮囑盛長柏兩兄弟。
這會兒的風還是刺骨般的冷,誰願意在外頭受凍。
要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她也不願來受這個罪。
原本大娘子想說讓盛長柏和盛長楓在馬車上等著,可盛紘非拉著人在外頭說話。
加上這個兒子也不見得就能聽她的話,大娘子索性不管了。
日日晨起在院中讀書,也不差受凍這一會兒。
盛長柏聽著父親說了許多遍的話,態度雖然認真,卻也是有些走神。
母親似乎變了。
若是以往,她定然會站在這兒看著他們進入貢院;如今卻是全權扔給了父親。
街道另一端傳來熱鬨的喧囂聲,眾人紛紛抬頭看去,隻見是齊衡騎著一匹駿馬緩緩走來,好不威風。
齊衡長著張俊臉,有著榮耀的家世,自己也是年紀輕輕中了舉人,諸多光環加身,引得路上不少姑娘娘子都忍不住去瞧。
唯獨盛家馬車的窗簾一動未動,連個小角都沒掀開,這讓齊衡好生失望,他還想在進貢院前見一見明蘭。
馬車裡可沒人攔著。
如蘭自顧自仰靠在車壁上休息,今日出來的太早,有些困倦。
分坐兩側的墨蘭與明蘭則是不知因為什麼,都不敢去掀那車簾,任由車外的喧鬨落幕。
貢院開門,考生入場,衛兵守衛,閒人退散。
曆年會試都是持續三天,貢院的門也是要關三天。
說的通俗些,就算是貢院裡的人都死光了,三天未到,這扇門都不一定會打開。
可是三日已到,怎麼這門還不開呢!
在貢院門口等候的人群中不乏公侯高官之家,見貢院不開,周圍的衛兵也不知何時換成了禁軍,緊張的氣氛很快蔓延起來,直至整個汴京。
盛府中也是如此。
在貢院門口等不到消息,眾人回來後都聚在老太太的壽安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沒個好消息。
盛紘止不住地踱步,他就兩個兒子,如今可都在貢院裡待著呢!
“主君,主君!小人瞧見大理寺的人進了貢院,還見著…見著”
想起那幅場景,小廝就忍不住磕巴:“英國公率軍將貢院給圍了,還押著考生進了囚車!”
盛紘大驚,但還不等他問話,就聽到林噙霜哭天抹淚的哀嚎,跟哭靈也差不了多少。
大娘子也是驚慌心煩,直接給了林噙霜一巴掌。
使了十成十的力氣,那柔弱可憐的麵容立刻便腫脹起來。
“哭什麼!兩個孩子還沒出事呢,你倒是先嚎上了!”
大娘子訓斥之後,緊接著吩咐身邊的劉媽媽:“將門戶都關緊了,不許咱家的人出去亂問亂說,誰敢亂來,直接捆了扔柴房。”
林噙霜被盛紘寵了這些年,已經好久沒丟過這麼大的臉了。
一時間羞赧、怨恨、懵然……各種情緒紛紛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