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大娘子檢查著桌上的物件,連頭也不抬,隻當沒聽見。
如蘭直接湊到大娘子跟前,將桌上那堆筆墨護膝擋了個嚴實:“阿娘,您都檢查了幾遍了,好歹看我一眼啊。”
大娘子依舊不言,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
如蘭伸手扯著大娘子的衣袖,一聲聲地喚著阿娘,一副阿娘子不應她,她便不停下來的勢頭。
“行了。”
如蘭乖乖閉上了嘴。
既然已經開口,大娘子也不再擺出那冷戰的姿態:“我如今真是管不了你了,主意越來越大。”
每每想到之前如蘭同她說的話,大娘子隻覺頭暈。
什麼叫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容易把控;
什麼叫經商有道,醉心山水,容易欺負;
聽聽,聽聽!
還什麼喜歡的人,滿口胡說!
因為喚了太多聲阿娘,如蘭的嗓音有些嘶啞,顯得越發可憐。
“不是您問我為何鐘情於他嗎?這麼多優點,人還長的俊俏,又是我同門師兄,怎麼就不能看中了?”
大娘子險些被氣笑了。
說漏嘴了吧!
這丫頭分明是給自己劃下個道道,然後去找的人。
什麼一見鐘情,都是哄她的幌子。
莊夫人可是同她說了,這個朱公子是莊學究的得意弟子,文采非凡,雖無意仕途但也是耕讀之家出身,家資不菲。
因為這個,過年時大娘子險些沒臉去莊家拜年,她總覺得是她女兒去糟蹋彆人家孩子了。
那朱公子的父母親族已不在世上,莊學究這位老師便是最親近之人。
所以麵對莊夫人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時,大娘子真是想找個縫一頭鑽進去。
如蘭眨了眨眼,嘀咕道:“可真的很合適啊,錯過這家,下一個不知道在哪兒了。”
大娘子一噎,莫名沉默了。
這話的確沒錯,但……
“如蘭啊,你若是不想嫁人,阿娘跟你一塊兒想法子。”大娘子苦口婆心道。
大娘子本就不是個傻的,這些年明裡暗裡也被如蘭引著鍛煉了不少,許多事她自個兒也能想明白了。
先前如蘭拿給她看的那一摞地契與鋪麵,怎會是一年之功。
加之,如蘭打小不喜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反而對莊學究布置下來的策論情有獨鐘,陶然居中甚至還辟出一座書庫來。
如蘭是有些吃驚大娘子能說出這些話來,也意識到大娘子是真的認為她是給自己找了麵擋箭牌。
如蘭:……
她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阿娘,您何時見過我去做過不喜歡的事了?”
如蘭笑的越發燦爛,不知從何拿出一把算盤來給大娘子算了一筆賬,力求證明找個擋箭牌可比正經成親要劃算的多。
所以若非發自真心,她這個從不吃虧的人怎麼會做賠本生意。
“……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若是真有離情的那日,那也是我不想要這份情了。”
如蘭拿起算盤一晃,賬麵平了:“體麵分開自然是好,就算走到生死之局,死的一定也不是我。”
剛有些悵然女兒長大了的大娘子:……
啪。
大娘子終是忍不住打了孩子。
聽聽!這都說的什麼胡話!
暮蒼齋。
衛小娘又有驚無險地熬過一個寒冬,明蘭自衛小娘院中歸來的路上還想著今日要親自下廚做些糕來吃。
明蘭剛一走進暮蒼齋,丹橘趕忙迎了上來:“姑娘,五姑娘來了,正在屋裡呢。”
“五姐姐?”
明蘭心中莫名生出不安來,三步並作一步走入房間,便見一襲紅衣的美人兒正品著一塊糕點。
應是糕點不合胃口。
美人直接將缺了一角的糕點扔進女使帶著的荷包中以備一會兒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