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得知摯友兄長慘死真相,心中悲痛卻隻能向自己的母妃靜妃訴說,因為赤焰謀逆是當今梁帝親手蓋棺定論的鐵案。
想要翻案,讓梁帝承認是他當年誤信奸臣才犯下大錯,何其艱難!
靖王心知要想翻案,絕非他一人便能辦到。
從宮中離開後,他直接回府,通過密道來到了蘇宅。
“蘇先生不在?可有說過何時回來?”
飛流躲避著小雕的追殺,抽空回了句:“蘇哥哥會回來的。”
靖王心中有事,便留在蘇宅等人回來,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午後。
“蘇先生,朝輕姑娘……夏大人?”
與梅長蘇和朝輕一道進來的女子不是夏冬還是哪位。
夏冬雙眼紅腫,眼神卻格外的亮:“靖王殿下,我是來向蘇先生求計,為我夫洗清冤名。”
赤焰逆案起自她夫君聶鋒的檢舉信,世人讚他孤勇剛直,死得其所,可如果聶鋒沒有死呢。
想到在梧園見到的生離十三年的聶鋒時,夏冬的心都要碎了。
麵目全非,舌不能言,被認人為獸,還不得不以血為食來殘活世間。
而她,懸鏡司的掌鏡使,聶鋒的妻子,助紂為虐,不辨忠奸。
若不能助赤焰翻案,日後她有何顏麵去見聶鋒,去見霓凰,去見……
夏冬轉向麵容文雅沉穩的青年,鄭重行下一禮:“隻要能為赤焰軍洗淨冤名,夏冬任憑驅使。”
她怎麼就沒能認出來呢。
容顏儘改,體弱多病,小殊……少帥他又是經曆了什麼才活了下來。
見夏冬表態,靖王沒有懷疑。
夏大人與聶大哥夫妻情深,若非當年……他們本可以好好的。
正主回來了,靖王也立即表明了自己徹查赤焰逆案的決心,懇請梅長蘇幫他。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徹查涉案者,上殿喊冤,然後求皇上還祁王與赤焰軍清白嗎?”
輕描淡寫的語氣聽得靖王心頭火起:“難道不該如此嗎?”
“既然本該如此,當年皇帝為何還殺了個血流成河?還是說靖王多生了幾顆腦袋,如今舍去一顆也不要緊。”
朝輕搶了梅長蘇的話頭,他蕭景琰與林殊是摯友,與梅長蘇是君臣,和她可沒有半分乾係。
“霓凰郡主鎮守南境十餘年,保大梁一方百姓平安,皇帝還要留下穆青做人質才能安心,他的心胸能寬廣到哪裡去?”
“一個懸鏡司首尊,一個低品軍侯,若是沒有皇帝的放縱默認,他們怎麼可能扳倒祁王和赤焰軍。”
朝輕說的越發尖銳,直將這血淋淋的現實撕開懟到靖王眼前:“靖王殿下,還沒看清你在跟誰鬥嗎?是這大梁的皇帝啊。”
“當年他難道真不知案情蹊蹺,可是隻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扳倒德才兼備的兒子,就能除掉手握軍權的重臣,這等千載良機難道要為了淺薄的父子親情和君臣情誼放棄嗎……”
“夠了!”
靖王猛然站起,周身氣勢像是要吞沒這世間一切不公。
他曆經沙場多年,暴怒時的氣勢非常人所能承受。
朝輕絲毫不怕,還想繼續說下去時垂在身側的手被人握住。
梅長蘇把人拉到自己身後:“殿下!蘇某以性命作保,此言句句為真。”甚至真相隻會更加殘忍不堪。
靖王拳頭緊握,一雙剛毅的虎目中儘是痛苦:“可他們是父子啊。”
“即使祁王兄當年在革新吏治上與陛下多有不和,但他生性賢仁,陛下為何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他。”
天家父子,要親情勝過權勢,何其天真奢侈。
梅長蘇一個眼神製住想要冒頭的朝輕,示意接下來的話都交給過他。
朝輕撇了撇嘴,安靜了。
她唱白臉唱的正好呢,非得搶過去。
靖王不知是在問誰:“若是當年我在國中……”
“幸虧當時殿下不在國中。”
否則陛下不介意再多處置一個兒子。
梅長蘇壓了壓自己的情緒:“殿下,不如聽蘇某一勸,就此住手,不要再查了,否則不僅如今的大好局麵毀於一旦,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我與先生當初定下盟約時便說過我此生最厭惡的便是不擇手段之人,若我此時為一己之利明知兄長屈死而不作為,聽先生之言就此收手,日後先生還敢為我謀劃嗎?”
“殿下還是要查?”梅長蘇問道。
靖王目光如火,厲聲如刀:“如今謝玉所說不過一個開端,之後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這般結局,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寢食難安!”
蕭景琰後撤一步,拱手作揖不起:“我知先生透察人心,思慮縝密,我想洗雪這樁舊案,還請先生為我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