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表麵聽勸的譽王後,梅長蘇迅速將密道打開,但
蒙大哥和景琰怎麼都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接收到梅長蘇目光後,朝輕立刻為自己澄清:“我就說了幾句實話,還請這兩位喝酒呢。”
蕭景琰收攏了情緒:“不乾朝輕姑娘的事,我們先聽蒙卿說一說東宮的事由。”
梅長蘇點頭,縱使玲瓏心竅,終歸隻是推衍揣測。
隨後幾人從蒙摯口中聽到太子沉湎宴飲被梁帝撞了個正著,梁帝還親耳聽到太子對他這位君父不滿,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太子還真是找死啊,怪不得當初謝玉選擇支持太子。”
如果是太子登基,他才能成為大梁第一權臣;
如果是譽王,他隻有被清算忌憚的份兒。
梅長蘇也開始給蕭景琰分析,他推斷梁帝還不想廢太子,此時宮內的禁軍與宮外的巡防營在防衛一事上更不能出亂。
“此時誰添亂,誰倒黴。”
聽到這話,蒙摯感慨了句:“蘇先生這句話剛剛朝輕姑娘也說過。”
朝輕同梅長蘇對視一眼,眼中流淌著清淺笑意:“畢竟這是代表正統禮法的太子,而非皇子。”
“是。方才大統領說高公公幾次打斷你的話,在揣摩陛下心思上哪怕是皇後與越貴妃也比不得他,大統領回頭可要送份禮過去,告訴他你承了這份情。”
宮闈之中,不該有也不敢有不求回報的善意。
東宮這被禁軍一圍,宮裡的中秋家宴沒有放,靖王獲封五珠親王沒有放,仿佛東宮從沒被禁軍包圍過一般。
彼時靖王被封為親王,朝輕與梅長蘇慶祝時說起太子,兩人都認為:梁帝已經下定決心廢太子,隻是因為當時梁帝的遲疑,所以還要等個合適的時機,名正言順地廢除塔太子,而他這位皇父,不沾半點兒塵埃。
否則也不會直接將蕭景琰晉封為五珠親王,這是要他和譽王相互鉗製。
“那你打算何時與譽王決裂。”
花十年時間鬥倒了太子,譽王不會再有耐心去鬥倒一個靖王,梁帝可還有旁的皇子呢。
梅長蘇舉盞與朝輕碰杯:“譽王能與東宮爭鬥多年,警覺是必然的。這次他心中的懷疑不會輕易打消,所以我們要早做準備。”
然後,等一個時機。
朝輕喝完手上這一盞便不再倒酒。
這酒是榮娘帶著女工們新釀的秋榮酒,手藝還需再練啊。
“蕭景琰呢?我可是聽庭生說了,《翔地記》被他借給靜妃娘娘了。”
靜妃娘娘善醫術,當年林帥對她有救命之恩,後來林帥的妹妹林樂瑤入宮成了宸妃,宸妃有孕時她以醫女的身份入宮照顧,之後成了梁帝的嬪妃;也因為這層關係,蕭景琰從小便與祁王親厚有加。
“我們學醫的心都細,蕭景琰作為小輩不知長公主的閨名,但靜妃娘娘可就不一定了。”
長公主,也就是梅長蘇的生母,林帥的妻子,當年的晉陽長公主。
往日蕭景琰勢弱時,靜妃,不,當時還是靜嬪,在後宮不溫不火,無人在意;
當初蕭景琰計劃翻案爭位,這才多久,靜嬪便成了靜妃,梁帝也開始喜歡去靜妃的芷蘿宮。
這樣的人,又怎會是僥幸二字便能解釋的。
“如果靜姨她猜到了,我會尋機會與她解釋的。”
朝輕笑了,又拿出一個兩個巴掌般大酒壇,這是她釀的酒:“來,再嘗嘗這個,不過你隻能再喝半盞。”
順著傾斜的壇口,橘紅如霞的酒液在白瓷的映照下瑩瑩流淌。
梅長蘇端著自個兒的半盞酒慢酌;
朝輕抱著小酒壇已痛飲一口,半壇下肚,剩下的也能慢慢品嘗。
“聶大哥那邊,還不知道冰續草什麼時候能送來,隻能等,不過冬姐已經能聽懂他說的話了,精神也好了許多。”
“還有藺晨。”
談起這個,朝輕的心就忍不住突了一下。
早知道開春那會兒不該給他送那麼多信,這都霜降了,這家夥還在南楚不緊不慢地布局。
誰知道那個人精看出什麼來了,單獨送到她這兒的信他竟然說等南楚的事了結了,他要順路從梅嶺走回來!
從南楚到北邊的梅嶺,真不知道他順哪門子路!
梅嶺如今有什麼值得他繞著一圈過去的。
“朝朝,藺晨惹你生氣了?”
朝輕扔掉空壇:“沒有。好久不見了,等他來了是該好好敘舊。”
看了眼地上的空壇,梅長蘇也將自己的酒喝完。
回頭去找晏大夫吧。
多準備些傷藥,他覺得藺晨會需要的。……
誰料,這一等先等來了天災。
嶽州等五州先在春夏時有旱災之兆,秋收時又遭了蝗災,如今已是餓殍遍野,急需朝廷救助。
戶部尚書沈追在收到各地秋收年表時第一時間計算需要撥付的賑災銀兩。
五州災民真的需要這批救命銀,沈追也真的想這批救災銀立即送到災民手上。
但區區草民,生死與我何乾,往日那麼多天災,沒有賑災銀,這天下不也沒有亂,大不了打為暴民,一掃而淨,譽王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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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是不敢插手賑災銀的,可後來那個人死了,他也漸漸在朝堂上,在父皇麵前出了頭。
父皇封他做了親王,讓他主理賑災,讓他覺得自己有了希望,可此時蕭景宣那個廢物被立為東宮太子。
憑什麼,所以他要和太子爭。
他需要銀錢去培植嫡係,去收買官員,去討父皇的歡心,手裡的銀錢總是不夠的。
所以,他開始用賑災銀。
太子也在挪用,他為何不能。
隻要他權勢夠多,收買的人足夠,父皇遠居廟堂,又怎知災情如何.
即使有那等不懂變通的官員,壓下便是,再不然因災民暴亂,意外死上一兩個官員並非不可能。
這次五州蝗災,又有一批銀兩即將從國庫流出。
先前為籌備給父皇的壽禮,他花了不少銀錢,馬上又到年底官員調動的時機,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
至於靖王……
他在殿上當堂向父皇提出捐出府內所有銀兩用來賑災,果不其然,哪怕靖王最近做的還算不錯,父皇還是將這次賑災事務交給了他。
蕭景琰看著揚長而去的譽王,麵對沈追的發泄之語,他厲聲斥道:“這種話你也敢說。”
雖然他也想此時有個雷砸在譽王頭上,可這裡是皇宮大內,若是有人聽到沈追說的話,不說官途,這條命都快到頭了。
出宮後,蕭景琰不甘就此放棄,回府後便去了蘇宅。
梅長蘇知曉他的來意後並無多少意外。
自封為親王以來的這段時日,景琰在處理朝政上的能力突飛猛進,但在討得陛下歡心或者說是迎合上意,他不如譽王。
更多的是,他不願成為那樣的人。
“殿下放心,此時已經有個雷在路上,一定能砸在譽王的頭上。”
嶽州知府讓人送了一批禮銀給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