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支鏢隊恰好被江左盟給劫下了，恰好嶽州是這次受災最重的一個州府。
……
朝輕過來時，屋內隻有梅長蘇一人，桌上還放著一個熟悉的食盒。
“靖王來了，為了賑災？”
梅長蘇頷首。
朝輕想，那倒是不錯，靖王原先多在軍營之中，與兵士們同吃同住；
但這個天下最多的是普通百姓，最多的也還是柴米油鹽婚喪嫁娶的難處。
如今不看，未來他真登上大位，更難親眼看見百姓疾苦。
這次是天災，是人禍，是許多已經無法挽回的人命。
既然蕭景琰說出了口，有這份心，朝輕相信梅長蘇一定會幫他達成所願，而這場賑災蕭景琰他也必須去。
因為除了他，滿朝上下誰能跟譽王爭，又有誰爭贏了能保證不對賑災銀下手。
所以，隻能是他。
朝輕打開食盒一看，又是與上回食盒中完全不同的幾種點心，品相一佳，色香俱全。
她是真心羨慕：“靜妃娘娘的手藝真好。這次，還是沒有榛子酥？”
榛子酥是蕭景琰最喜歡的點心。
梅長蘇從食盒中拿出一塊兒遞到朝輕嘴邊：“靜姨的手很巧，當年她做什麼我便吃什麼，樣樣都喜歡。”
這次的點心都是酥皮，吃時容易臟手。
“問過了，景琰的那份裡也沒有。”
能讓靜妃娘娘顧忌的，又是對榛子過敏的，隻有當年與蕭景琰一同長大的林殊。
朝輕張嘴咬了口送上門來的點心：“嶽州那邊的消息已經散出去，屆時民怨沸騰，新上任的刑部尚書蔡荃脾性剛直，一定會寫奏折上奏，到時候我們也不用再陪譽王演戲了。”
譽王手中還有勢力，秦般弱也沒徹底倒下，他們肯定會知道劫了這批禮銀的是江左盟。
那是誰讓嶽州民憤直達天聽的還用問嗎？
如果江左盟的梅宗主真的投效譽王，怎會讓這種於譽王大不利的事流出他所掌控的地界。
點心不大，朝輕又咬了幾口便吃完了。
“我今天見了雋娘，到時候譽王狗急跳牆，秦般弱一定會催她，真要有什麼瘋狂舉動，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還有啊，當年璿璣公主留下的後路，雋娘隻知道是璿璣公主臨終前單獨交付給秦般弱的，可以排除藏在夏江那兒的懷疑了。”
這等保命的東西怎能隨意交托給外人。
喂到嘴邊的點心換了一種，朝輕一口下去便咬到點心裡的夾心，肉鬆塞的紮實，鹹香又不噎人。
吃完這塊，朝輕有些沮喪：“難道說藏在地下？把地皮都翻一遍嗎？”
梅長蘇拿了第三種點心喂到人嘴邊，順手將食盒拿到桌下：“也有可能藏在身上”
比如書信，刺青，玉符這類物件都可以隨身攜帶。
朝輕想的入迷，也沒注意到食盒被拿走了：“不是不可能，但璿璣公主留下的退路會這麼簡單嗎？”
不是說她小覷了誰去，隻是當年璿璣公主選擇從內攻破大梁，安插眼線無數，正是興風作浪的時候突然離世，沒有時間留下武力與金銀。
暗中行事，誰會留下這種事實存在的把柄，隻記在心裡都不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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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邊沒了點心，朝輕剛一望去，就聽到：
“廚房今天買了隻羊回來，今天吃烤全羊，吉嬸還備了好些菜蔬一並烤著吃。”
想到烤的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朝輕咽了咽口水，像往常般問了句：“好！你今天的川貝燉雪梨喝了嗎？”
“馬上又到冬天了，你現在的身體還沒養好，到時候要犯了咳疾，你就準備好閉門養病吧。”
梅長蘇自然是喝了的。
一來，他的病是朝輕和晏大夫他們費心費力才治好的；
二來，他即將和譽王撕破臉，過年時他少不得為景琰走動幾家門戶；
三來，犯病了，難受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烤全羊還沒上桌呢，外麵已經飄起了雪花。
“今年的初雪來的好早。”朝輕甩掉手上融化的雪花：“穆青說，霓凰遞交了回京的折子，皇帝也允了，這會兒路上難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金陵。”
大梁剛與南楚和親，又正值年節，梁帝沒道理不讓霓凰來金陵。
他巴不得南境無戰事時這姐弟倆都在眼皮下，有戰事時再選一個回去就是了。
“霓凰說會把聶鐸也帶回來，可惜冬姐為了迷惑夏江還在嘉興關，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雲姐姐也說衛錚帶著的航隊被困在島上了。”
衛錚帶航隊出海是為了尋冰續草，夏冬去邊州是因為謝玉流放當日於大庭廣眾下寫過一封認罪書，包括赤焰冤案的真相，交給了蒞陽長公主保管。
那日寧國侯府動亂夏冬也是在的，兩兩相加，夏冬不想也不能無動於衷。
一是為他們夫妻報仇；二是不能讓夏江起疑過多。
朝輕向後一仰，看著近在咫尺的清雅麵容，抓著他的手把玩：“冰續草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送到。”
原本她也是不急的，但從年初等到年末，都一年了。
她本想著，再有幾個月就過年了，讓大家都高興一下。
誰想到冰續草好不容易到手了，但因為天氣原因，航路沒法走，隻能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
“好事多磨，如今已經很好了。”
梅長蘇說這話是真心的。
哪怕說沒有這種完全又不損身體的解法，人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兩人正溫存著，屋外傳來甄平和童路的求見聲。
朝輕從梅長蘇懷中坐起後，梅長蘇握住她的手才出聲讓兩人進來彙報。
先前梅長蘇傳信讓十三先生關閉妙音坊，轉為暗中行事，童路便是來彙報這件事的，此外還有蒞陽長公主
“宗主，蒞陽長公主凡是出府，都有夏江安排的死士跟隨，還未找到時機下手。”
“謝玉在邊州遭受了幾次暗襲，下手並不致命；此外，謝玉當年的副將在夏冬大人趕到嘉興關前已經暴斃。”
毫無疑問，這兩件事都是夏江動的手。
梅長蘇囑咐童路讓十三先生多派人保護蒞陽長公主，防止手書被奪走。
等童路走後，很快烤全羊也端了上來。
朝輕拔出匕首割肉，用的就是梅長蘇還給她的那一把，也就是當年她拿來抵命的。
“謝玉那邊兒動不了，夏江肯定不會放棄，是你讓謝玉寫的手書，下一步就該把矛頭對準我們了。”
割好的肉很快摞了幾盤子，朝輕把它們分給梅長蘇他們，自己邊割邊吃，邊吃邊歎了口氣。
江湖上有江左盟和賞金樓，夏江他動不了，所以隻能從朝局下手。
蕭景琰那家夥的逆鱗，滿朝上下又有誰不知道。
梅長蘇包好一塊肉喂給朝輕：“等嶽州的消息入京，景琰很快便會離京賑災，夏江來不及布局，他的手也伸不了那麼長。”
景琰不在京，剩下的事不過是兵來將到，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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