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過,天邊尚看不見半分朝光時,芷蘿宮中亮起了燈火。
梁帝近來失眠,靜妃的一手推拿之術能讓他睡得好一些,所以他幾乎每日都在芷蘿宮入睡。
即使是除夕也不例外。
這晚好不容易睡下便被人叫醒,還得知有大盜趁除夕年節潛入金陵,在高官府上四處行竊,甚至還盜走了禮部的火凰珠。
心中本就有氣的梁帝更是氣怒,立即給蕭景琰下令,要讓巡防營加緊巡視,一定要把這大盜抓捕歸案。
這一抓,巡防營傾巢而出,在金陵城中多處顯貴緊要之地施派人手。
嗯,懸鏡司當然也算了。
……
大年初五。
譽王入宮,向梁帝呈上一塊兒天生花紋肖似‘梁聖’二字的奇石。
彼時殿內還有以中書令柳澄為首的幾位重臣在殿內。
梁帝見奇石心喜。
之前他以天象示警為由廢了太子;如今天降奇石,若是傳揚出去,不說百姓,起碼那些個禦史能消停些。
一眾臣子沒有不懂眼色的,又都是為官多年,歌功頌德的錦簇之語張口便來。
這時有內侍入殿稟報:“陛下,言侯爺求見。”
“言闕?”
聽到言闕入宮求見,梁帝委實吃了一驚。
當年他還是皇子時,言闕是他的伴讀,那時他們的交情還算不錯。
後來他登了基,言闕因出使敵營一事獲封侯爵之位。
但之後不知為何,這人迷上了修道,整日待在城外道觀。
哪怕是皇後這個親妹子,隻怕也許久沒有見過言闕。
梁帝命人將言闕請進來,見一身素淨道袍而來的言闕,心中頗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那些個舊人,如今倒是都變了模樣。
“言侯你來的正好,今日譽王尋到塊兒奇石,你可是有眼福了。”
按禮法來說,譽王身為皇後養子,應當喚言侯一聲舅舅。
但言侯沉迷修道,與皇後的關係不佳,唯一的兒子言豫津也不曾入官場,往日也少有走動。
言侯入殿向梁帝行禮後,麵對譽王的示好果然沒有表露半分親近。
似乎在他眼中,譽王這個名義上的外甥與其他幾位大臣並無二致。
“臣多年來一心修道,本不該在年節時驚擾陛下,隻是有一舊人尋到臣府上,為了往日舊諾,臣無法推拒。”
言侯再行一禮:“臣私以為,這位舊人所言之事應當由陛下定奪。”
梁帝麵上的喜悅衰減了些。
不知為何,他近來在夢境中,在現實裡見到的舊人不少。
但他也清楚,言闕不是個無事生非的人。
“既如此,朕便見一見。高湛,去把人帶進來。”
見言侯說了幾句,父皇便同意見這不知何來的舊人,譽王心中有些懊悔。
母後與言侯兄妹生分,言家又是人丁凋零,父皇往日也不曾表露對言侯的看重,所以他才……
早知父皇對言侯親厚,他又怎會如此行事。
柳澄等人見狀提出告退,梁帝看著還沒暖熱乎的奇石,沒有準允。
後言侯進言,他也沒有準允。
到底是,私心裡不覺得言侯帶來的舊人有什麼重要的,隻是言闕難得入宮求見。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