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在緩慢地侵蝕著她的生機!
張雲的“九轉還魂丹”藥力終會耗儘,銀針鎖穴,也無法持久!
“血源!找到沒有?!”
王銘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饑餓的猛虎,掃向負責此事的玄甲衛校尉,聲音嘶啞而急迫。
金穗城,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籠罩了這座傷痕累累的孤城。
白日裡震天的喊殺與濃煙雖已散去,
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血腥與那股若有若無的井水惡臭,卻如同不散的陰魂,纏繞在每一個角落。
東三街“惠民井”區域的緊張救治仍在持續。
火把劈啪燃燒著,將這片臨時醫區照得忽明忽暗,人影在火光下晃動,氣氛壓抑而沉重。
王銘的命令如同最嚴厲的軍令,迅速傳遍了殘存的城區。
士兵們挨家挨戶地搜尋健康的活雞活兔,甚至開始篩選身強力壯、沒有受傷的士兵和自願的百姓。
對於“換血”這種聞所未聞、近乎鬼神之術的要求,恐懼在所難免。
但當得知是為了救靖國公夫人,那位為了保護小藥童而身中毒箭的女俠時,
許多士兵和青壯百姓在短暫的猶豫後,眼中都燃起了決然的光芒。
“算我一個!”
一名手臂纏著繃帶、臉上帶著刀疤的老兵擠出人群,聲音洪亮,
“夫人為救娃娃受傷,俺這條命當年也是國公爺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
抽點血算個球!”
“還有我!我身體壯實得很!”
一個身材魁梧的鐵匠學徒拍著胸膛喊道。
“我也行!夫人是好人!”
一個麵黃肌瘦但眼神倔強的半大少年也擠了進來。
很快,一支由幾十名名身體相對健壯、自願報名的士兵和百姓組成的“血源”隊伍被帶到了臨時醫區外圍。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豁出去的悲壯。
王銘在陸仙的協助下,用煮沸過的清水反複淨手,然後用烈酒擦拭。
他取出一根特製的、中空的銀針——這是格物院根據他的描述,
用最純淨的銀拉製而成,針尖極其鋒銳,針身中空,連接著同樣用沸水煮過、浸泡過烈酒的細長羊腸管。
另一頭,則是一個小小的、打磨光滑的牛角漏鬥。
這簡陋得令人心顫的裝置,便是王銘準備用來進行“輸血”的工具。
在現代醫學看來簡陋至極,甚至危險重重,但在此刻,卻是唯一的希望之光。
“我需要知道你們的血,是否與夫人相容。”
王銘的聲音低沉而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他走到第一名自願者——那個刀疤老兵麵前,用銀針極其快速地在他指腹刺了一下,
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一個盛著少量清水的白瓷碗裡。
接著,他同樣刺破了程雅的一根手指,將一滴顏色明顯暗沉、帶著不祥氣息的血液也滴入碗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碗清水。
兩滴血液在水中緩緩散開…然後,如同相互排斥的磁石,涇渭分明,絲毫沒有融合的跡象!
“不行!”
王銘眉頭緊鎖,聲音低沉。
老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隨即釋然:
“沒事!大帥!換下一個!”
第二個,鐵匠學徒的血…依舊排斥!
第三個…排斥!
第四個…排斥!
一連試了七八個人,碗中的兩滴血始終如同水火不容,無法相融!
每一次排斥的結果,都像一盆冷水澆在眾人心頭。
希望的光芒在一點點黯淡。
陸仙的臉色越來越白,握著程雅冰涼的手,指尖冰涼。
難道…天意如此?
王銘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眼中的血絲更密。
他強迫自己冷靜,走向下一個自願者——那個麵黃肌瘦、但眼神倔強的半大少年。
銀針刺破少年粗糙的手指,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入碗中。
王銘再次刺破程雅的手指,一滴暗紅的血珠落下。
兩滴血液在水中緩緩靠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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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所有人幾乎絕望的目光注視下,那兩滴血液的邊緣,
竟然…極其緩慢地、如同羞澀般,開始有了融合的跡象!
雖然融合得並不迅速,也不完全,但確確實實,不再是涇渭分明!
“成了!有反應!”
一名眼尖的醫官失聲叫了出來,聲音帶著狂喜的顫抖!
“有希望了!”
周圍的士兵和百姓也瞬間騷動起來,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王銘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石頭…”
少年被王銘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怯生生地回答。
“好!石頭!就是你了!”
王銘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迅速安排:
“準備地方!陸仙,你親自施針,護住程雅心脈!
其他人,準備烈酒、乾淨布巾!
石頭,躺下!可能會有些疼,忍著點!”
臨時用門板搭起兩張簡易的“床”。
程雅被小心地安置在一邊。石頭則有些緊張地躺在另一邊。
火把的光映照著兩張截然不同的臉龐——一張蒼白如雪,生機微弱;
一張雖然瘦弱,卻充滿了年輕的生命力。
陸仙深吸一口氣,指尖撚起數根銀針,神情凝重專注,再次刺入程雅心口周圍的大穴,竭力護住那微弱的心跳。
王銘則走到石頭身邊,拿起那根中空的銀針和羊腸管。
他先用烈酒反複擦拭石頭手臂內側一處相對粗壯的血管區域,然後用手指用力按壓,使血管鼓起。
他的動作穩定而精準,但額角的汗珠卻暴露了他內心的巨大壓力。
“彆怕,放鬆。”
王銘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石頭咬了咬牙,用力點頭,閉上了眼睛。
嗤!
銀針極其精準地刺入了石頭手臂的血管!
少年身體猛地一顫,悶哼一聲,卻沒有掙紮。
暗紅的血液立刻順著中空的針管湧入羊腸管!
王銘動作毫不停頓,迅速將羊腸管的另一端,
連接到刺入程雅手臂另一處血管的銀針接口上!
一個極其簡陋、充滿未知凶險的體外循環通路,就此建立!
石頭鮮紅的、充滿活力的血液,開始順著羊腸管,極其緩慢地流入程雅那被劇毒侵蝕、生機黯淡的血管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地看著那細細的羊腸管中緩慢流動的血液。
火把的光芒跳躍著,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
時間,在無聲的等待和巨大的期望與恐懼中,緩慢地流淌。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王銘緊緊握著程雅另一隻冰涼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龐和脖頸處的黑色脈絡。
陸仙的額頭的汗水浸濕了鬢角。
石頭則咬著牙,忍受著失血帶來的陣陣眩暈感。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是一瞬,又仿佛過了萬年。
陸仙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銘哥哥!你看!黑線!黑線在褪!”
王銘猛地低頭!
隻見程雅脖頸和手臂上那些如同蛛網般蔓延的、猙獰的青黑色脈絡,
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變淡了!
雖然依舊存在,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深黑色澤,正在消退!
而她原本死灰般的臉色,似乎也隱隱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生氣!
“有效!真的有效!”
旁邊的醫官激動得老淚縱橫。
王銘緊繃到極致的身體猛地一鬆,一股巨大的疲憊和劫後餘生般的狂喜瞬間湧上心頭,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他緊緊握住程雅的手,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指,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
“石頭!堅持住!你是好樣的!”
王銘看向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少年,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感激。
然而,就在這希望初現的時刻!
“報——!!!”
一名渾身浴血、頭盔都歪斜的玄甲衛斥候,如同旋風般衝進醫區,聲音帶著驚惶和急迫:
“稟大帥!夫人!西門急報!
申屠悍老賊主力雖退,但其麾下大將‘鐵壁’申屠剛,率數萬前軍精銳並未撤離!
他們依托填平的陷坑和殘存工事,已將金穗城西、北兩麵圍得水泄不通!
正在伐木立寨,深挖壕溝,擺出長期圍困的架勢!
更有…更有斥候發現,敵軍陣前豎起了數十根高杆…
上麵…上麵吊著的是之前被俘的我軍斥候和城內趁亂試圖出城求援的百姓!
還有…還有我軍戰死將士的…的殘軀!申屠剛放出話來…要…要將金穗城…困成死地!
為…為申屠烈報仇雪恨!雞犬不留!”
斥候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冰錐,瞬間刺破了醫區內剛剛升起的一絲暖意。
剛剛因程雅毒線消退而稍緩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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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
而且是帶著無儘恨意和虐殺示威的長期圍困!
王銘眼中的疲憊瞬間被更加凜冽的寒光取代。
他緩緩站起身,玄甲上的血跡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暗沉。
他輕輕鬆開程雅的手,將她交給陸仙,目光投向西門的方向,
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和城牆,看到了那吊在高杆上的慘烈景象。
“申屠剛…”
王銘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蘊含著比怒濤更加可怕的殺意風暴,
“想困死我們?為申屠烈報仇?”
他猛地轉身,玄色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目光掃過醫區內所有將士和百姓,最終落在依舊在緩慢流淌著救命血液的羊腸管上,
落在程雅蒼白卻似乎有了一絲生氣的臉龐上,落在那個咬牙堅持的少年石頭身上。
“告訴申屠剛!”
王銘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沉寂的孤城夜空,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決絕與不屈:
“金穗城,還在!”
“我王銘,還在!”
“想啃下這塊骨頭?讓他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夠不夠硬!”
“傳令全城!固守待援!清理水源,收集餘糧!救治傷員!肅清城內‘毒牙’餘孽!
凡有趁亂造謠、圖謀不軌者,立斬不赦!”
“本公倒要看看,是他申屠剛的圍困快,還是我大華援軍的馬蹄快!
看看是他想報仇的心急,還是我王銘…要將他碎屍萬段的心更急!”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以王銘為中心席卷開來。
醫區的火焰被這股氣勢壓得猛地一暗,隨即又倔強地重新燃起,
映照著每一張疲憊卻重新燃起戰意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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