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啟用‘地網’所有暗線!
本帥要知道申屠悍大軍詳細動向、糧草囤積之地、各部將領矛盾!
尤其是…其前鋒主將是誰?性情如何?有無破綻可尋?”
“五、堅守待援!本帥自有破敵之策,不日即至!
金穗城與滿倉糧秣,關乎南征成敗,關乎萬千將士性命!務必守住!此令如山!”
寫完最後一個字,王銘取過靖國公金印,重重鈐下。
他將密信火漆封好,交給最信任的親衛統領:
“八百裡加急!不惜跑死馬!親手交到陸夫人手中!不得有誤!”
親衛統領肅然領命,轉身飛奔而去。
王銘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盤,手指緩緩劃過赤水河蜿蜒的曲線,
最終停留在金穗城的位置,眼神幽深如寒潭。
申屠悍…二十萬大軍…這將是南征以來,最艱難的一戰!
金穗城,西城區。
臨時醫棚的藥味似乎更加濃重了幾分。
程雅熬得雙眼通紅,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勺勺濃稠如墨、散發著奇異苦澀氣味的藥汁,喂入詹台明夫人口中。
經過數日以“破瘴湯”為基,輔以重金購得的“七葉鬼臼”為主藥的全力救治,
詹台夫人臉上那駭人的青黑之氣終於褪去大半,呼吸雖仍微弱,卻已平穩悠長。
兩個孩子蜷縮在旁邊的草席上睡著了,小臉上猶帶淚痕。
“夫人脈象已有起色,毒根拔除大半,臟腑生機開始複蘇。”
程雅放下藥碗,輕輕舒了口氣,對一旁的女醫官道,
“繼續按時服藥,輔以銀針疏導,靜養月餘,當可無礙。”
“程夫人妙手仁心!”
女醫官由衷讚歎。
程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剛想稍歇片刻,醫棚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
緊接著,陸仙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焦灼的聲音傳來:
“姐姐!”
程雅心中一緊,立刻起身迎出。
隻見陸仙一身素色勁裝,外罩輕甲,風塵仆仆,手中緊握著一封火漆密信。
她身後跟著陳武和岩坎,兩人臉色同樣凝重。
“仙妹,何事如此緊急?”程雅問道。
陸仙將密信遞給程雅,語速極快:
“夫君急令!大合老帥申屠悍,親率二十萬大軍出天南城,前鋒已與趙破虜將軍在雲斷山外圍激戰!
目標直指我金穗城!”
程雅飛快掃過信中內容,臉色瞬間發白。
二十萬大軍!如山如海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金穗城剛經曆浩劫,瘟疫餘波未平,毒糧篩查未竟全功,守軍疲憊…如何抵擋?
“夫君命我統籌防務,妹妹你繼續負責防疫與毒糧處置,務必儘快清理出安全糧倉!
申屠悍大軍壓境,城中絕不能再生亂!”
陸仙目光如電,看向陳武和岩坎,
“陳將軍!岩坎!”
“末將屬下)在!”
“即刻起,金穗城進入戰時狀態!
陳將軍,著你總攬城防!
加固所有城牆垛口,尤其是西門、北門!深挖護城河!於城外開闊地,廣布陷坑、鐵蒺藜!
征集城內所有青壯,協助守城!分發簡易武器!”
“岩坎!著你率黑水部勇士,配合陳將軍布防!
同時,派出你部最精銳的獵手,潛入雲斷山方向,
我要知道申屠悍前鋒的詳細兵力、主將、行軍路線!尤其注意其糧道!”
“得令!”
陳武和岩坎抱拳領命,眼中戰意升騰,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陸仙又轉向身邊一名文吏:
“即刻以詹台明夫人及城內助我軍破城之義民名義,將之前擬好的檄文,抄錄千份!
啟用‘地網’所有渠道,務必在三日之內,散布到大合南部各主要州郡、城鎮!
尤其是申屠悍大軍途經之地!
要讓大合南部的軍民都知道,他們的朝廷是如何驅使賀拔雄這等酷吏,
盤剝百姓,構陷忠良,如今又不顧民生凋敝,強征大軍來奪他們活命的口糧!”
“屬下明白!”
文吏肅然應道,匆匆退下安排。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準的齒輪,迅速咬合轉動起來。
剛剛因瘟疫漸消而稍顯平靜的金穗城,再次被戰爭的陰雲籠罩。
號角聲嗚咽,城門緩緩關閉,吊橋高高升起。
士兵們扛著原木、石塊,喊著號子加固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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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們在軍官指揮下,在城外奮力挖掘著縱橫交錯的壕溝,布下冰冷的鐵蒺藜。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肅殺。
程雅站在醫棚門口,望著迅速動員起來的城池,
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密信,最後一行字清晰映入眼簾:
“堅守待援!本帥自有破敵之策,不日即至!”
她深吸一口氣,將密信小心收好,轉身回到醫棚。
疲憊與擔憂被一股更強大的責任感和對王銘無條件的信任取代。
她走到那座剛剛清理出大部分毒糧、被石灰粉圈出隔離區的糧倉前,對負責篩查的士兵們朗聲道:
“兄弟們!加快速度!大帥在臨海城擋住了鄭梟的雷火銃!
現在,輪到我們守住這滿倉的糧食,守住金穗城!
把這些害人的毒粉徹底清理乾淨!讓城裡的百姓,讓前線的將士,都能吃上安全的糧食!
為了大帥,為了金穗城,為了我們身後的家園!乾!”
“乾!”
士兵們齊聲應和,疲憊一掃而空,篩查的動作更加麻利仔細。
然而,就在赤水河畔戰雲密布,東西兩線壓力陡增之際,
一股潛流,正悄然湧向風暴的中心——臨海城。
數日後,一支規模不大、卻旗幟鮮明的船隊,緩緩駛入了臨海城殘破的鎮海塢臨時泊位。
船隻樣式與大華、大合迥異,船身修長,桅帆高聳,船首雕刻著猙獰的海獸圖案。
船上懸掛的旗幟,底色深藍,上麵繡著一朵在驚濤駭浪中綻放的銀色浪花。
“大浪帝國使節團,求見靖國公閣下!”
船上使者用略顯生硬的大華官話高聲通報。
消息迅速傳到帥府。
正在與格物院工匠商議改進“神機弩”與岸防工事的王銘,眉頭微蹙。
大浪帝國?
這個雄踞海外、與大合關係曖昧、更提供了雷火銃的強國,此時派使節前來?
“來者何人?”王銘沉聲問道。
“回大帥,使團正使為大浪帝國禮部侍郎藤原清正,
副使…名為吉田宗矩,據稱是其國中精通器械格物的名家。”
親衛稟報道。
吉田宗矩?王銘眼中精光一閃。
精通器械格物?大浪帝國此時派這樣一個人物前來,絕非僅僅是禮節性的訪問!
“請!”
王銘略一沉吟,下令道,
“帥府正廳相見!命格物院主事墨衡、以及…趙宇將軍,若可支撐,也來旁聽!”
他需要最懂器械的墨衡,也需要趙宇這個與鄭梟水師交過手、親身體驗過雷火銃威力的人在場。
帥府正廳,氣氛肅穆。
王銘端坐主位,玄甲未卸,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威勢。
麵色依舊蒼白的趙宇被親衛攙扶著坐在左下首,格物院主事墨衡坐在右下首。
陳武等將領按刀侍立兩旁。
大浪使節團一行五人步入廳中。
為首的藤原清正約莫四十許,麵白無須,身著深紫色浪紋錦袍,舉止從容,帶著外交官特有的圓滑與矜持。
而他身旁的副使吉田宗矩,則顯得截然不同。
此人身材矮小精悍,穿著深藍色簡便勁裝,眼神銳利如鷹隼,透著一種工匠特有的專注與探究欲,
一進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廳內陳列的一些大華軍械模型
——尤其是改良後的強弩和岸防炮縮比模型,所吸引,甚至下意識地向前微微傾身。
“大浪帝國禮部侍郎藤原清正,攜副使吉田宗矩,奉吾皇之命,拜見靖海公閣下。”
藤原清正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聲音溫和。
“貴使遠來辛苦。”
王銘微微頷首,語氣平淡,
“不知此時造訪我臨海城,有何見教?”
他開門見山,目光如炬,直視藤原清正,更在吉田宗矩身上停留了一瞬。
藤原清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吾皇陛下聽聞靖海公雄才大略,短短數年間,使大華國勢蒸蒸日上,
更兼在格物一道,頗有建樹,心生敬仰。
此次遣我等前來,一為表達睦鄰友好之意,二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身旁的吉田宗矩,
“聽聞貴國與我大浪在海上偶有誤會,吾皇陛下深感遺憾。
為表誠意,特命吉田大師隨行,願與貴國格物大家,交流心得,互通有無,以期消弭紛爭,共謀海上安寧。”
“交流心得?互通有無?”
趙宇靠在椅背上,聲音帶著傷後的虛弱,卻有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貴國的‘心得’,便是那能開山裂石的雷火銃嗎?
不知吉田大師,對此物可有‘心得’?”
吉田宗矩聞言,目光終於從軍械模型上收回,
看向趙宇,臉上沒有任何被冒犯的神情,反而帶著一種純粹的研究者的平靜:
“定國公閣下所言雷火銃,乃我大浪帝國格物院多年心血所鑄,威力確有不凡。
然器械之道,用之正則利國利民,用之邪則生靈塗炭。
此非器之罪,乃人之過也。”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邏輯分明。
墨衡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動,看向吉田宗矩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王銘不動聲色:
“哦?那依吉田大師之見,貴國將雷火銃‘交流’給大合帝國,
助其攻打我大華海疆,是‘正用’還是‘邪用’呢?”
藤原清正臉色微變,剛要開口圓場,吉田宗矩卻已坦然回答:
“此乃國策,非在下區區一匠人所能置喙。
在下此行,隻為格物交流而來。”
他目光轉向墨衡,帶著一絲灼熱,
“久聞大華格物院墨衡大家之名,尤其對貴軍那日於懸崖之上,
所用之強弩,射程之遠,穿透之強,仰角之利,在下心馳神往!
不知墨衡大家,可否賜教一二?”
話題被巧妙地引向了“神機弩”。
藤原清正暗暗鬆了口氣。
王銘、趙宇、墨衡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吉田宗矩,看似耿直專注,實則深諳以退為進,以技論道。
他代表大浪帝國格物院而來,目標明確,就是衝著大華最新的軍工成果——神機弩!
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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