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有夜梟啼鳴。
張雲指尖微頓,從硯台下抽出鹽幫密信掃過,神色依舊溫婉:
"明日送嫁走海路穩當,我已備好插珊瑚的喜船。"
翡翠鐲子滑過陸仙腕間舊疤,
"當年京商派人傷你的仇,這次讓鹽工拿喜糖撒他們桅杆——粘了帆便行不得凶。"
程雅忽然解開藥囊,取出三枚蠟丸分予二人:
"含此丸行船不暈。"
又抖開嫁衣內襯,密密麻麻的鹽袋排列如鱗:
"大少爺說邊關缺藥鹽,咱們的嫁衣裡藏三萬將士的生機。"
"偏你想得周全。"
陸仙笑著將琉球鏡轉向程雅,鏡中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她忽從袖中抽出一卷海圖鋪在案上:
"南方商路新到的茜草,染喜帕正紅。"
指尖劃過星羅島嶼,
"待平了大風賊寇,咱們去三寶壟看珊瑚林可好?"
程雅凝視她腕間舊疤,忽從藥囊取出青玉盒:
"當年解毒散剩的底子,混了珍珠粉。"
藥膏抹上疤痕時涼意沁骨,
"祛疤生肌,省得洞房夜侯爺見了心疼。"
"他敢!"
張雲笑啐一聲,金簪挑起嫁衣銀線,
"這醋膠絲摻了陸家船隊尋的雪蠶絲,冬暖夏涼..."
話音未落,陸仙突然抓過她倆的手按在衣料上:
"摸見暗紋沒?"
燈下細看,銀線竟繡出連綿的稻穗紋,穗尖綴著細小的珍珠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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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思!"
程雅驚歎著捧出藥簍,金燦稻穗堆滿紅綢。
穗尖沾著新研的瑞禾散,清香盈室:
"此稻耐寒抗旱,撒了藥粉更增三成收成。"
她將稻穗與婚書並置,泥漬斑斑的指尖點在"王陸程"三姓並列處:
"北疆的雪原,來年也該翻起金浪了。"
三雙手忽同時撫上稻穗。
張雲的翡翠鐲映著陸仙的銀指環,程雅腕間毒紋纏著紅繩
——那是王銘在黑石峽撕的戰旗穗子編的平安結。
沉甸甸的穀粒從指縫漏下,在婚書上積成小小金山。
"等邊關太平了,"
程雅眼中浮起憧憬,
"咱們在關外也種千畝稻田。"
她忽咳嗽起來,陸仙忙拍她背脊,張雲已遞上溫熱的藥茶。
夜風穿堂而過,吹不散軒內暖意。
嫁衣上的銀穗紋映著稻穀金輝,在婚書投下纏綿的光影,
似月老牽牢的紅線,將三人命數緊緊係在一處。
......
王銘大婚了,
這日,
關州城已浸在醋香與花雨裡。
千匹棗紅馬係著紅綢從王家林園奔出,
馬蹄踏碎滿街露水,每落一步,便有童子向人群拋灑醋漬槐花
——那浸過陳醋的花瓣經霜不萎,甜香裡裹著微酸,是程雅特調的"百年好合香"。
聽雪軒內,陸仙捏著螺子黛的手忽然頓住。
銅鏡裡映出張雲微紅的眼眶:
"姐姐哭什麼?胭脂都衝淡了。"
"想我娘了..."
張雲指尖拂過妝台玉梳,
"她臨終攥著這梳子說,定要親眼見我綰發..."
話未說完,翡翠冠已穩穩壓上她雲鬢。
程雅蒼白的臉從冠後轉出,毒紋被珍珠流蘇遮去七分:
"待會兒喜船過綠州灣,對著海濤三拜,伯母在天有靈看得真真的。"
陸仙突然抽走程雅手中藥囊:
"今日不許沾這些!"
卻從袖中抖出串赤玉髓手鏈套上她腕子,
"侯爺拿戰刀跟番商換的,說是...壓毒。"
玉髓觸膚生溫,程雅低頭掩住眼底水光。
軒外忽起喧嘩。
王老五粗嘎的嗓子穿透窗紙:
"稻!新稻!"
隻見老農扛著捆金穗撞進門,稻芒還沾著田泥:
"四更天收的最後半畝,給新娘子添妝!"
稻穗堆上婚轎時,穗尖的瑞禾散簌簌抖落,清香漫了滿院。
運河碼頭,九艘琉璃喜船驚呆眾生。
船身剔透如冰,艙內暖閣竟移栽著盛放的桃樹
——此乃水晶宮暖房催開的反季花,
花瓣飄落時,船頭醋甕忽啟封,琥珀醋液順琉璃槽流入河中。
"同塵醋入水!"
喜婆高唱。
醋液遇水翻湧白浪,浪中竟浮起萬千細碎金箔!
兩岸百姓驚呼搶撈時,金箔已化作醋香散入春風——原是程雅以硝粉鍍米糠的戲法。
王銘玄衣纁裳立在主船,見三頂紅轎踏浪而來。
突然"哢嚓"裂響,張雲轎底木板崩開豁口!
程雅藥囊裡滑落的蠍子正鉗住裂縫。
"彆動!"
陸仙低喝,嫁衣銀線甩出纏住蠍尾。
毒蟲掙紮間,程雅已拔下赤金簪刺穿蠍甲:
"好畜生,倒替我省了踢轎門!"
轎簾掀開時,王銘的手同時伸向三姝。
張雲將鹽符塞進他掌心,陸仙的海圖卷進他袖袋,程雅的稻穗沉甸甸壓上他臂彎。
喜綢在四人腕間纏成同心結,醋浪在船頭撞出碎玉瓊花。
禮堂前百口醋甕排成太極陣。
新人交拜時,
甕中醋液忽沸騰如泉湧,醋霧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雙喜字
——原是王銘埋了硝石遇醋生熱的機關。
"獻穗禮!"
讚禮官高呼。
程雅捧稻趨前,袖中毒紋卻蔓至頸側。
王銘突然撕下喜服前襟裹住稻穗:
"邊關將士的命根子,豈能染塵。"
紅綢裹金稻遞向神位時,他指尖拂過她腕間玉髓,
滾燙的觸感驚得程雅一顫。
宴開百席,琉璃盞中霜糖荔枝堆如雪峰。
陸仙正為賓客斟"醉天工"酒,忽見京商張老太爺的隨從偷藏酒壺。
"老人家愛喝?"
她笑盈盈捧出整壇,
"用這個裝!"
壇底"滌塵皂"雕的鴛鴦遇酒融化,油膩酒液潑了老頭滿襟。
“哈哈,新娘子說笑了!”
“隻要你老開心就好,大喜之日,多喝幾杯。”
“哈哈,應該應該。”
“那你老請便。”
“不敢多擾新娘子。”
......
張雲在喧鬨中執筆題匾。
翡翠鐲懸腕不墜,"天工眷侶"四字酣暢淋漓。
最後一筆落下時,
園外忽起海嘯般的歡呼海嘯般磅礴、充滿泥土氣息與生命力量的歡呼聲浪,
從侯府高牆外四麵八方猛然爆發!聲浪排山倒海,撼動大地!
賓客驚疑湧向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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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所及,廣袤原野上,震撼畫卷鋪展!
數萬農人推拉滿載金紅稻穀的糧車,
如江河彙聚,井然排成頂天立地、磅礴恢弘的巨大二字——
民安!
金黃的糧車在灰褐凍土上勾勒出厚重基座與平穩橫梁。
朝陽金光下,這汗水、希望與穀物鑄就的賀禮,光芒萬丈!
更震撼的奇跡在腳下發生!
糧車車轍碾過的凍土縫隙裡,浸透程雅“瑞禾散”的稻種,竟頂開堅硬土塊,倔強萌發!
點點翠綠嫩芽如碧綠星辰,綴滿“民安”每一筆!
凍土在萌發力量下碎裂微響。
新生的綠意,在萬民如雷歡呼中,宣告著生命的頑強與大地的饋贈。
王銘緊攬程雅,張雲與他十指相扣,陸仙站在身側,目光落向田野破土的新綠。
四人腕間赤紅同心結,在聲浪與春意中鮮豔欲滴。
——數萬農人推著糧車排出"民安"二字,他們來到侯府門口,遠遠的鞠躬致謝。
關州百姓是知恩的,
誰能讓他們吃飽,他們能銘記一輩子,
在這王銘大喜之日,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來恭賀王銘大婚!
“好!賞!來人,開百家席!
三日不絕,誰來都可隨意用餐,不用收禮金,全部由我侯府承擔!”
“是,侯爺!”
當百姓們聽到侯府要開流水席後,更是喜上眉梢。
大呼出聲“侯爺,公侯萬代,白頭到老,早生貴子,福壽安康!”
熱鬨整整持續一天,
入夜,
紅燭高燒的洞房內,合巹酒盛在螺旋口的琉璃杯裡。
"這螺紋..."
程雅摩挲杯口,
"當年黑石峽若用上,冰甲少死多少兄弟。"
"現在用也不遲。"王
銘解她嫁衣,露出內襯密密麻麻的鹽袋。
陸仙突然剪下三縷發絲,混著稻穗編成同心結:
"塞外風大,此物壓帳可好?"
張雲笑著將翡翠冠擱上稻堆:
"壓帳不如壓倉——明日就運三千石新稻去雁門!"
更鼓敲三響時,程雅毒發抽搐。
王銘抓過藥囊卻被陸仙攔住:
"用我的法子!"
她含了口"醉天工"酒俯身渡進程雅口中,辛辣酒氣壓住咳聲。
張雲解下浸醋的束腰絛纏住程雅手腕:
"老醋工說醋膠封脈可緩毒..."
......
紅燭爆出燈花。
王銘看著懷中漸穩的呼吸,將三雙手同時攏進喜被。
嫁衣上的銀線映著帳頂,蜿蜒如關山萬裡,
而稻穗在枕畔散著清香,似塞外春風提前度了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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