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口大捷的消息,
如同長了翅膀的火焰,瞬間燃遍了整個北境。
雁門關內外,一掃經年積鬱的陰霾,
處處洋溢著劫後餘生的狂喜與揚眉吐氣的振奮。
關城之上,破損的玄龍旗被小心翼翼地換下,嶄新的旗幟在朔風中獵獵招展。
士卒們挺直了腰杆,擦拭著染血的兵刃,
黝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雖然疲憊,卻充滿了力量。
關內的百姓扶老攜幼湧上街頭,簞食壺漿,犒勞著浴血歸來的子弟兵。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未散的硫磺味、傷兵營裡飄出的草藥味,
以及一種名為“希望”的滾燙氣息。
然而,在這片沸騰的喜悅之上,冠軍侯府邸內,氣氛卻凝重如鐵。
“王兄!此仇不報,趙宇誓不為人!”
趙宇一拳砸在鋪著巨大北境輿圖的紫檀木案上,雙目赤紅,額角青筋跳動。
案上,一份用金狼衛特製皮紙寫就的、沾染著汙血和雪泥的密報,
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密報來自深入草原的夜不收精銳,用生命傳遞回來的消息:
大風可汗阿史那咄苾,雖在黃沙口僥幸逃脫,
然其倉惶奔命時坐騎受驚墜地,被隨後趕到的援軍救起時,已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其胸骨碎裂,臟腑受損,隨軍薩滿束手,
如今被秘密安置於其王庭金帳深處,生死難料!
更令人發指的是,
密報詳述了潰退大風軍沿途對華朝邊境村落慘無人道的屠戮泄憤!
老弱婦孺,儘遭屠戮;
房屋焚毀,雞犬不留!
累累血債,觸目驚心!
“阿史那咄苾重傷垂危,此乃天賜良機!”
王銘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寂,冷冽如冰。
他站在輿圖前,身形依舊清瘦,但那份沉穩之中,此刻卻透出刀鋒般的銳利。
“大風帝國,看似龐然大物,實則部族林立,各懷鬼胎,
全賴阿史那咄苾以強權和血腥手段維係。
如今,這根支柱已倒!
王庭之內,其諸子爭位,權臣傾軋;
王庭之外,被其武力壓服的漠北諸部,早已離心離德!
此乃千載難逢之機,犁庭掃穴,正在此時!”
他修長的手指,重重地戳在輿圖上那片標誌著大風王庭“金狼城”的位置,
然後沿著一條用朱砂粗重勾勒出的路線,劃過廣袤的草原和戈壁,
最終停在金狼城以北一片遼闊的藍色區域——“北海”!
“兵貴神速!
趁其內亂未起,人心惶惶,我大軍挾黃沙口大勝之威,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搗黃龍!
目標——金狼城!
生擒或斬殺阿史那咄苾!
焚其金帳!奪其龍纛!
更要飲馬北海,勒石記功,使我大華龍旗,永鎮北疆!”
“好!”
趙宇胸中豪氣激蕩,多日來的憤懣與仇恨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就依王兄所言!
犁庭掃穴,永絕後患!
此戰,趙宇願為兄長馬前先鋒!”
“不!”
王銘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宇,
“小侯爺,此戰非同小可,深入敵境數千裡,險阻重重。
需你我兄弟,同心戮力,互為犄角!
你率虎賁、鐵騎兩營精銳為左路軍,
出雁門,沿陰山北麓疾進,掃蕩沿途大風殘部,吸引其王庭主力注意!
我親率飛鷂營、新編‘霹靂營’及後續主力為中軍,攜攻城重械,緊隨其後!
另遣一偏師為右路軍,繞行大漠邊緣,潛行奇襲,斷其退路,阻其援兵!”
“霹靂營?”趙宇眼中露出詢問之色。
“正是!”
王銘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此乃我關州天工院嘔心瀝血之果!
以黃沙霹靂罐為基礎,研製成可車載、可單兵背負之‘霹靂火炮’及特製‘轟天雷’!
更配以程雅新近改良之猛火油配方,遇水不熄,沾身即燃!
此物,便是攻破金狼堅城,焚毀狼庭之利刃!”
他頓了頓,聲音更沉,
“然此物轉運艱難,需海量馱馬、精壯民夫,
以及一條絕對安全、暢通無阻的糧秣軍械補給線!
此乃此戰勝敗之命脈!”
趙宇重重點頭:
“王兄放心!
後方之事,弟雖身在陣前,亦知輕重!
關州張夫人持鹽符總攬糧秣轉運,
程夫人坐鎮天工院督造利器,
陸夫人以其商路網絡廣布耳目,傳遞軍情!
有三位賢嫂坐鎮後方,運籌帷幄,我等前方將士,必無後顧之憂!
此戰,必破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