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淩晨四點,萬籟俱寂。思雨深陷在一個錯綜複雜的夢境中,無法自拔。
夢境裡,她站在一個陌生小區的房子裡,手裡攥著剛簽完的租房合同,眼神注視著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房東臨走前特意叮囑:“這棟樓隔音不太好,你對門住的是一對年輕夫妻,經常半夜吵架,你彆介意啊,有什麼事,發信息給我,讓我去協調。”
思雨抬頭望去,對麵是小吳的單位,而斜對角是小吳的住處,小吳住在四樓,斜對角看過去四樓陽台的晾衣架上,掛著一件熟悉的藍色襯衫——那是小吳最愛穿的一件。夢境中的她心跳加速,既期待又害怕。她租下這個房子,就是因為打聽到小吳住在對麵樓的四層。
天色漸暗,思雨饑腸轆轆。她想去小區外買點吃的,卻又擔心天黑後在外麵走動會被小吳撞見。猶豫間,她看見一群人排著長隊,似乎在買麵條。那隊伍蜿蜒曲折,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飯盒,場景莫名熟悉。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排隊時,夢境開始扭曲變形。場景變成了大學食堂的樣式,窗口上方掛著“重慶小麵”的牌子。隊伍中有個背影特彆像小吳,思雨下意識地想躲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將思雨從夢境中硬生生拽出。她猛地坐起,心臟狂跳,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窗外還是漆黑一片,電子鐘的紅色數字顯示著0427。
“思雨?你在家嗎?我是隔壁的王阿姨。”門外傳來鄰居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持續的敲門聲。
思雨揉了揉太陽穴,夢境中的場景還在腦海中盤旋。她披上外套,踩著拖鞋去開門。王阿姨穿著厚厚的棉睡衣,頭發淩亂,一臉擔憂。
“你家外牆一直在往下淌水,是不是忘關閥門了。”王阿姨指著牆角,“我起來做早飯,看見水順著牆往下流,嚇死個人。”
思雨這才徹底清醒,想起昨晚打烊回來太累,確實忘了檢查熱水器。她連忙道謝,快步走向陽台。北方深秋的涼風撲麵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果然,熱水器的溢流管正不停地往外排水,在寒冷的夜空中冒著白氣。水流順著外牆往下淌,已經在樓下陽台的雨棚上結了一層薄冰。思雨心裡一沉,趕緊關掉閥門。
夢境的餘味
回到屋內,思雨睡意全無。她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坐在沙發上發呆。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心慌。夢裡那種既想靠近又害怕被發現的矛盾心理,不正是分手後那段時間的真實寫照嗎?
她記得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她確實動過極端的念頭——辭去工作,放棄所有,去小吳所在的城市,在她單位附近租個房子,或者直接一步到位買個房子,隻為能和她一起生活。甚至想過要不要換個微信頭像和昵稱,偷偷加回小吳的微信,就為了看看她的朋友圈,事實她也這麼做了,可惜也未能善終。
幸好理智最終占了上風,她沒有進一步繼續那些荒唐的事。但夢境卻毫不留情地將她潛意識裡的執念暴露無遺。那個排隊買麵的場景也讓她困惑,為什麼便利店會像大學食堂?這個細節似乎在暗示著什麼,但她一時想不明白。
思雨起身走向書房,從最底層的抽屜裡翻出一個舊盒子。裡麵裝著她和小吳的合照、往來車票、甚至還有小吳隨手寫的購物清單。她已經大半年沒有打開這個盒子了,思雨也不記得自己扔了多少次,又撿回來多少次了。
指尖撫過照片上小吳的笑臉,思雨發現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雖然依然會有憤慨,有難過,有悲痛,可是思雨明顯能感受到自己的慢慢變化,甚至連透明都說自己比之前成熟了些。那些曾經讓她痛徹心扉的回憶,如今看來竟有些遙遠。就像在看彆人的故事,雖然還記得情節,卻已經感受不到當時的情緒了。
清晨的領悟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思雨決定提前開始新的一天。趁今天牙齒還不太疼,也許是換藥的原因,起床之後確實減輕好多,她換上運動服,準備去附近的公園走走。這是她最近養成的習慣,發現運動確實能緩解壓力。
清晨的公園裡已經有不少晨練的人。思雨沿著湖邊快走,呼吸著冷冽清新的空氣,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跑到第三圈時,她突然明白了夢中那個“大學食堂般的便利店”意味著什麼。
大學時代,她曾經暗戀過一個人,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在食堂“偶遇”。後來她明白了,那種刻意製造的巧合,其實是一種卑微的示好。夢中的場景是在提醒她,對待小吳的執念,其實和年少時無望的暗戀一樣,都是自我感動的表演。
這個發現讓思雨豁然開朗。她加快腳步,仿佛要將那些不必要的執念甩在身後。
意外的訪客
上午的“拾光”比平時熱鬨些,可能是連日陰雨後人們都渴望出門透透氣。思雨正在為一位熟客推薦新到的雲南咖啡豆時,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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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她抬起頭,話音戛然而止。
站在門口的是個年輕女孩,約莫二十出頭,背著雙肩包,臉上帶著怯生生的表情。最讓思雨驚訝的是,這個女孩的長相竟有六七分像小吳——特彆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和說話時習慣性抿嘴的小動作。
“請、請問這裡是‘拾光’咖啡館嗎?”女孩怯生生地問,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外地口音。
思雨穩住心神,微笑著點頭:“是的,請進。”
女孩如釋重負地走進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點單時手指微微發抖,接過菜單時還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糖罐。
“對不起!我太笨手笨腳了。”女孩慌忙道歉,臉一下子紅了。這個神情動作,讓思雨又想起了麵對小吳的自己。甚至連緊張時的狀態都如此相似。
陌生的傾訴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女孩一直坐在角落裡,麵前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偶爾抬頭看向思雨,欲言又止。
下午三點,店裡客人漸少。思雨終於忍不住,端著一杯免費贈送的拿鐵走過去:“看你坐了很久,這杯算我請你的。”
女孩受寵若驚地接過,眼眶突然紅了:“謝謝...其實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思雨得知女孩叫陳希,是之前駐唱歌手的遠房表妹,後來阿傑考上了音樂學院繼續深造,便很少來駐唱了,偶來來看看,也是儘力的幫助店裡,從不肯收錢,說自己隻是來串門,算朋友聚聚,不能收費,思雨每次見對方這麼推脫,便也沒再說什麼,心裡默默的記下了,有情後補嘛!不過也能記得在每次臨行前,在阿傑的行李裡力所能及的放一些自己的心意。
麵對阿傑的表妹,思雨自然覺得很親切,詳細聊天後得知,她剛從老家來到這個城市找工作,臨行前阿傑特意囑咐她,如果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思雨。
“他說你是她見過最善良的人。”小雨小聲說,偷偷觀察思雨的反應,“還說你在這裡開咖啡館,人脈廣,或許能幫我介紹個工作。”
思雨的心情複雜極了。沒想到阿傑居然還會向家人提起她,而且是以這樣的評價。思雨覺得心裡暖暖的,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但轉念一想,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傷害——既然她“善良”,為何小吳又要那樣對待她?
思雨沉默地攪拌著咖啡,心情複雜。她曾經恨過小吳,希望她遭到報應。但真聽到她過得不好,心裡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有種說不清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