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簽完字,我必須把我媽媽帶走?”
“按流程是這樣,可以給你半天時間,我這裡有殯儀館的電話,什麼要求都能滿足。不過,你要是想把她帶回大理土葬,可能有點麻煩。
價錢可能貴一些,你沒有彆的家人可以幫忙嗎?你身體很虛弱,我建議你聯係親戚朋友一起處理。”
蘇鬱繁珍視地輕輕撫摸媽媽的臉龐:“我想和媽媽單獨待一會,麻煩你給我一個殯儀館的電話,我晚點會聯係,謝謝你。”
段衡留下電話走後,蘇鬱繁輕輕跳了一段舞蹈,是媽媽最喜歡的神鳥舞——緊那羅。
她舞姿輕盈,步態優雅,翩翩而舞。
這舞蹈是她最後一次跳,以後再也不會。
媽媽愛美,她不忍心媽媽穿著這樣的衣服離開。
既然媽媽希望火化,也要讓她帶走珍藏的一些東西。
她靜靜地站在媽媽身旁,看了好久好久,下午才不舍地打車回到家裡。
思來想去,媽媽去世的事,不能就這樣草草了事,無人知曉。
打開媽媽的手機,翻開她的朋友圈,大多數是自己跳舞的照片,看著看著又哭一場。
最終,她編輯幾行字發出:先母蘇鳳霞,因病醫治無效,於昨晚與世長辭,享年55歲。喪事一切從簡,不舉辦追悼會。蘇鳳霞女兒,蘇鬱繁泣告。
接著她關閉媽媽的手機,給爸爸打電話,她的備注是阿達。
“阿達,我媽媽昨晚心梗去世,她臨走前讓我通知您一聲。”
對麵哀嚎一聲,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了一句:“小繁,我現在訂機票,你在昆明還是大理?”
“昆明。您不用來了,我媽媽會火化,昆侖山最近大雨,您去撿玉石吧。”
蘇鬱繁沒有給阿達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關機。
最後一滴眼淚落下來,她開始收拾媽媽的遺物,挑的都是她生前最喜歡的。
看到她小時候雕刻的小象時,她的眼淚如同雨幕....
還沒整理好悲痛的心緒,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她本不想去開門,又怕錯過關於媽媽的事,她胡亂抽紙擦眼淚。
紅著眼眶,頂著淩亂的一頭黑長直發開門。
門口的男人手裡捧著一束粉色玫瑰,擺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嬢嬢,這次我給你帶了粉...”
玫瑰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看見被風揚起淩亂黑發的蘇鬱繁。
蘇鬱繁先看到粉色玫瑰,然後是一串檀木手串,上麵雕刻過紋樣。
再抬頭看到西裡布法,寸頭,右耳帶耳釘。
“不好意思,我以為是蘇嬢嬢,我早上剛從劍川上來,去完鬥南,順便給她買束花,她不在家嗎?你是她女兒吧?”
蘇鬱繁從來不知,媽媽會有這麼年輕的男孩子送花...
劍川來的?
似乎也合理,媽媽愛花,朋友皆知。
她的庭院裡栽培了許多花卉。
“我媽剛過世,鮮花心領了。謝謝。”蘇鬱繁探出的半截身體縮回門內。
“等一下...你媽媽去世了?”
“是這樣的,我是替我師傅和文康來交房租的。和文康是你的爸爸,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騙你,這是房租。你不信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蘇鬱繁遲疑了一下,媽媽和前繼父的關係,已經這麼疏遠?還收他房租?
“錢你先拿回去,我過陣子要回劍川。既然你是我繼父的徒弟,你給他打個電話報喪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
她再次想要關門,西裡布法伸出手掌擋在門縫中間。
“我們是遠親,我可以幫你。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會開車,會做飯,我願意幫你。”
西裡布法很著急,生怕被拒絕,一股腦地說了一長串。
外婆的親戚?那他是版納的?
她再次拉開門,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原來已經過去了十五年....
他長成了,她認不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