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股權能不是來自塵時雨,不過確實是時間的權能無疑,目前可能的猜測是……莫洛克奪取了前一任時間之席的權能。”白長夜解釋道。
裂穀的靜默像一具被掏空的屍體,橫陳在眾人腳下。熔岩早已熄滅,隻剩暗紅的痂殼在冷風裡龜裂,發出細碎的“哢噠”聲,像某種瀕死的心跳。
白長夜仍單膝跪在劍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青。四色光紋最後一閃,歸於黯淡,劍身發出一聲疲憊的“嗡”,仿佛替他歎了一口氣。
“走。”芽衣率先開口,聲音比刀鋒還冷,“這裡馬上會塌。”
羽明陽抬頭——裂穀兩側的黑曜石壁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像被無形巨手捏碎的鏡麵。更遠處的天幕,烏雲被剛才那一劍的餘波撕得七零八落,露出一線詭異的青白,仿佛有另一雙眼睛正從雲後窺視。
“他剛才說‘算漏了’。”蘇緋雪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在數死人,“算漏了什麼?”
“先出去。”他啞聲道,用劍撐地,試圖站起。膝蓋剛離地,一口血便從喉嚨裡湧上來,落在熔岩痂殼上,瞬間凝成細小的紅晶。
裂穀開始崩塌時,最先墜落的是天空。烏雲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撕成碎絮,青白色的裂隙背後,不是陽光,而是一片倒懸的海——銀灰色的海麵在頭頂翻湧,浪尖掛著細碎的星辰。
那些星辰不是光點,而是齒輪、指針、沙漏與斷折的刻度,它們在潮汐裡互相撞擊,發出類似骨骼錯位的哢噠聲。
“走!”芽衣第二次喝道,聲音被頭頂的異響撕得支離破碎。她一把拽住白長夜的臂彎,雷光化作鎖鏈纏住他的腰,強行將他拖離那片正在結晶的血泊。
羽明陽抬手,火焰凝成赤紅的羽翼,托住搖搖欲墜的冷鋒;蘇緋雪指尖一彈,灰霧托起白霜雪,像托起一具早已凍僵的鳥。
他們沿著裂穀的斜坡向上奔逃,每一步都踩在時間的裂縫上。左側石壁忽然滲出烏黑的雨,雨點落在羽明陽的羽翼上,竟燃起蒼白的火;右側岩層裡長出倒生的鐘乳石,尖端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小小的、正在腐爛的月亮。
“整出這麼大的動靜,把環境搞得這麼糟,她要生氣了吧。”羽明陽調侃道。
“她要是真生氣,”蘇緋雪抬手,灰霧凝成一把撐開的骨傘,替眾人擋住頭頂滴落的腐爛月亮,“就不會隻派你來善後,她要是來了,莫洛克跑不了。”
羽明陽撇撇嘴,火焰羽翼猛地一振,將那輪月亮連同蒼白火雨一起甩向身後的崩塌裂穀。火雨墜入黑暗,像一粒火星落進深海,連“嗤”的一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吞沒。
“彆鬥嘴。”芽衣聲音冷硬,雷光鎖鏈纏緊白長夜的腰,拖著他一路向上。白長夜的血順著鎖鏈滴落,每一滴都在半空凝成細小的紅晶,被倒懸的齒輪潮汐吸走,發出清脆的“哢噠”——仿佛有人在背後撥動生鏽的發條。
“芽衣,不用扶我了,我可以自己走了,你知道對我來說,受傷不算什麼,反正‘它’的力量會幫我修複任何創傷。”白長夜淡淡說道,“莫洛克已經離開,他也受了不小的傷,暫時不能掀起什麼風浪。”
芽衣猛地刹住腳步,雷光鎖鏈在掌心迸出一簇刺目的火花。她回頭,目光像刀口一樣刮過白長夜的臉——那張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卻固執得令人惱火。
“就算這樣,我也不允許你每次都以這種以傷換傷的方式來擊敗敵人,要是再有下次,我說什麼也不會來救你了,我會非常非常非常生氣的。”她聲音低而鋒利。
芽衣的話像一截冰棱,紮進白長夜的耳膜。他沉默片刻,垂下眼睫,掩住那一瞬的晃動。
“……好。”他輕聲應,嗓音被血沫磨得發啞,“我答應你,下次換種不讓你生氣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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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鎖鏈“哢啦”一聲鬆開,像驟停的驟雨。芽衣背過身,先一步躍上裂穀最後的斷階,沒再看他。
裂穀的儘頭,是一片傾斜的斷崖。斷崖之外,倒懸的海仍在頭頂翻湧,齒輪與沙漏的潮汐發出骨骼錯位的哢噠聲,像無數生鏽的鐘表在同時報時。
羽明陽第一個躍上斷崖,火焰羽翼在半空收攏,化作赤紅的披風垂落。他回頭,伸手拉住冷鋒——後者臉色慘白,卻仍固執地自己站穩。蘇緋雪隨後而至,灰霧在她腳下凝成階梯,像一具具蒼白的骷髏托舉著她。白霜雪落在最後,指尖輕點,冰鏡在斷崖邊緣綻開,將最後一縷崩塌的碎石凍結成晶簇。
斷崖之上,倒懸的海仍在頭頂翻湧。齒輪與沙漏的潮汐聲忽然變得低沉,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按下了靜音鍵。蘇緋雪最先停下腳步,指尖的灰霧凝成一隻細小的眼,懸在裂穀邊緣,望向那片倒懸的海。
此刻,一陣風吹過,吹散了眾人身上的傷勢以及疲憊,也吹散了天地間的所有異常。
斷崖邊緣,風像一把無形的梳子,把倒懸之海梳得風平浪靜。齒輪與沙漏沉入銀灰水麵,星辰般的指針悄然熄滅,天空重新合攏,露出黎明前最乾淨的靛藍。
“她來了。”蘇緋雪忽然說,“她果然還是有點生氣吧。”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斷崖外的荒原上,一粒白點正逆風而來。那白色極純粹,像黎明第一縷被凍住的光。隨著距離拉近,他們才看清——那是一頂撐開的紙傘,傘下的人影幾乎與傘同色,衣袂、長發、眸子,甚至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十二詔刀第四,風,溫蒂。”芽衣低聲念出名字,指尖無意識地搭上刀鐔。雷光卻乖巧地伏在鞘內,沒有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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