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煩,好在結束了,嗯,力量漸漸回來了,不多,但……夠用。”
隨著時間歸零,蘇的身上漸漸泛起一陣淡綠色的亮光,那是權能重新入體的象征。
最後一秒像被誰掐斷,世界失去刻度。蘇卻在這“無時間”裡聽見了心跳——不是自己的,而是鏡子的。
鏡麵應聲破碎,隨之而來的是精神一陣恍惚,再此睜眼時,思緒已經回到現實。
像有一枚銅釘敲進顱骨,蘇猛地睜眼,夜風帶著鐵鏽味灌進喉嚨。
他仍坐在天慧殿的雕花石門前,掌心卻空空如也——銀杏葉、金線小龍、倒計時、鏡片長路……全數消失,仿佛被誰抽走底片,隻剩一行發綠的殘影烙在視網膜:∞?∞=?得分:∞)
胸口卻實實在在多了一樣東西:一條極細的龍形刺青,從鎖骨蜿蜒到心窩,尾尖恰好勾成一枚“∞”。
它像剛烙上去的,皮膚冒著細碎火星,卻不見血。
“三分鐘。”對麵,娜塔莎的聲音先一步從黑羽鬥篷裡浮出,冷靜得像替世界報時,“你消失了整整三分鐘。”
蘇舔了舔齒縫,嘗到鐵鏽裡混著一絲甜味——不是血,是銀杏葉回甘。
“才三分鐘?我剛才可是把我過去所有學的的數學全掛科了一遍。”
他撐著石門起身,骨骼發出一連串算盤珠似的脆響,像是身體在重新對時。
“權能呢?”娜塔莎問。
蘇抬手,指尖在空中隨手一劃——沒有光,沒有風,也沒有炫酷的特效。
隻有三步外,一盞原本熄滅的銅壁燈“噗”地自燃,火苗卻是倒著往上長,像被倒放的膠片。
火焰升到燈罩頂部,忽然定格,隨後“啵”一聲縮回燈芯,仿佛時間被悄悄剪掉兩秒。
“不多,但夠用。”蘇握拳,那截被剪掉的“兩秒”在他指縫裡凝成一枚細小的、發綠的銅鈴,鈴舌缺失,卻自己“叮”地響了一聲,然後碎成粉塵,簌簌落下。
粉塵落地,長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銀杏幼葉,迎風就長,眨眼變成巴掌大,卻在中脈處裂成兩半——一半仍是銀杏,一半卻變成鏡麵,鏡中映出娜塔莎的眼睛,冷得像冬夜。
“夠不夠用,得看對手是誰。”娜塔莎垂眼,盯著那片半鏡半銀杏的葉子。鏡麵裡,她的瞳孔忽然滑向一側——像被誰從背後推了一把——露出眼白上一枚細小的、雪花的刻痕。
葉子在她指間碎成兩截,鏡的那一半化作銀粉,被夜風卷走;銀杏的那一半卻落地生根,眨眼抽枝,長成一株一人高的小樹,枝椏間掛著銅鈴大小的白果,果殼裂口處竟滲出淡金色的沙。
沙粒落地,發出極輕的“嗒嗒”聲,像有人在暗處撥動算盤。
“拿回了部分權能,接下來呢?你打算做什麼?”
“接下來?”蘇把指尖湊到鼻前,嗅了嗅尚未散儘的金屬味,像在確認自己仍活在“有味道”的世界,“很簡單,把莫洛克那家夥奪走我的權能拿回來,然後……解明世間真理。”
夜風像鈍刀,一下下刮過天慧殿的飛簷。蘇把指尖那粒金屬味撚滅,抬眼望向南邊——那裡帶著莫洛克的以及幾位故人的氣息。
“看來在我不在都這段時間裡,變了很多啊,無妨,白長夜他早就不是那個隻會追逐彆人腳步的少年了,他自己就可以成為彆人的引路人。”
夜風忽然收聲,像被誰掐住了脖子。
天慧殿飛簷上的銅鈴同時側耳,朝南方傾斜——那裡原本隻有幾點守夜燈火,此刻卻浮起一條極細的白線,像有人用指甲在夜幕背麵輕輕劃開一道縫,漏出另一層更冷的光。
娜塔莎的黑羽鬥篷驟然收緊,羽根倒豎,發出細微的“鏗鏗”金屬碰撞聲。
“莫洛克身上現在帶著……十一?不……十種權能,差了時間和記憶?不對……連我也感覺不到這兩股權能的氣息,白長夜他們把它們藏哪去了?”蘇喃喃自語道。
“藏?”娜塔莎低聲重複,像把這個詞放在齒間咬碎,“這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想繼續摻乎你們的事,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你們是被權能選中的人,我本就不應該來摻乎。”
“普通人?”蘇側過臉,火光在他瞳孔裡拉出一道細線,“娜塔莎,即便是普通人,也唄寫在命運的棋局裡,是沒有可能置身事外的。”
“命運?”娜塔莎低低地笑了一聲,那聲音像黑羽擦過刀口,“如果真有命運,那它一定是個瞎子,才會把‘普通人’三個字寫在我臉上。”
她抬手,鬥篷邊緣簌簌落下幾枚細碎的銅鏽——那是剛才蘇的“兩秒”鈴粉濺上的。銅鏽一觸地便化作細小的鎖鏈,鑽進磚縫,像是要把整座天慧殿的倒影都鎖死。
“瞎子也好,瘸子也罷。”蘇沒回頭,指尖在空中輕輕一點,那株剛長成的銀杏小樹“啪”一聲縮回地麵,化作一枚翠綠的種子,滾進他袖中,“我得先走一步——再晚,可就要趕不上了戲劇了,你要一起嗎?可能會有點危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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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娜塔莎把兜帽掀起,露出整張臉——像被夜色打磨過的匕首,冷而薄,“我押注的從來不是安全,而是‘值不值’。”
蘇笑了,指尖在空中一捏,那枚翠綠種子被夾在中指與食指之間,像一枚隨時準備落盤的籌碼。
“對了,突然想起來了,你是個之前是雇傭兵吧叫你做事是不是要付點酬勞啊。”
“酬勞?”娜塔莎抬眼,眸子裡映出那枚翠綠種子,像一潭死水忽被風皺,“我要的價碼,你付不起。”
蘇把種子拋起,又接住,指縫間溢出一縷青金色的光,像一條極細的龍在皮膚下遊走。
“先彆急著拒收。”他笑得有些壞,“我付的不是錢,是‘真相’——關於白長夜的真相,你會想知道的。”
娜塔莎的瞳孔在夜色裡縮成針尖大小,像貓遇強光,卻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真相?”她聲音壓得極低,尾音卻微微上揚,像匕首出鞘前那一瞬的金屬震顫,“蘇,你最好確定自己拿得出我想要的版本。”
“我拿不出第二個版本。”蘇將種子拋起,讓它懸停於兩人之間,像一盞微綠的星,“白長夜的真相有,且隻有一個。待我解明世界真理,就把它告訴你,如何?”
娜塔莎盯著那枚懸空的翠綠種子,像盯著一枚尚未引爆的雷。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字字釘進夜色:“——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