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應聲裂開,一縷青金色的霧鑽入她的袖口,像一條順從的蛇,沿著臂骨盤繞三圈,最後在她腕脈處凝成一枚極細的龍形刺青,尾尖同樣勾成“∞”,卻帶著倒刺,仿佛隨時能勒進血管,提醒她賭約未竟。
蘇收回手,轉身,一步踏入夜色:“跟緊了,娜塔莎小姐,若是掉隊,我不保證我會等你。”
蘇一步踩進黑暗,像踩進一條被抽掉鐵軌的隧道。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卻不再攜帶鐵鏽味,而是帶著雪崩前那種冰冷的、細碎的靜電。
他每走一步,腳下就亮起一枚翠綠的“∞”,像被按亮的腳印,隻閃0.3秒,隨即熄滅——
那是他剛回收的權能在給黑夜打補丁,防止有人順著“存在”的裂縫追上來。
娜塔莎落後半個身位,黑羽鬥篷收攏成一束,像一柄貼身藏著的夜刃。
她腕上的龍形刺青隨脈搏起伏,尾尖倒刺悄悄深入真皮層,傳來極輕的、蜂蜇般的痛——
提醒她賭約尚未履約,也提醒她彆眨眼,因為蘇的背影偶爾會出現“丟幀”:整個人倏地透明一格,仿佛被誰偷偷刪掉了兩秒,再出現時,衣角沾著尚未發生的雪。
“真想不到,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帝國的十二詔刀中,千之詔刀居然反水了,還和莫洛克結盟,真是與虎謀皮。”蘇不禁感歎。
“與虎謀皮?不,那叫——把虎剝皮之後,再縫成自己的外套。”娜塔莎的聲音從斜後方飄來,冷得像是提前抵達的冬天,“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隻要對方失去了價值,就會毫不猶豫的被拋棄。”
“你知道千之詔刀她需要的是什麼嗎?不知道也沒事,去了就知道了。”蘇輕聲問道。
“她要的和莫洛克差不多,她想要帝國其餘十二詔刀的權能,和莫洛克想要聯盟十二席的權能一樣。”娜塔莎腳步未停,聲音卻像冰錐釘進黑暗,“而莫洛克正好也想除掉他們,所以他們就達成了合作,隻有千之詔刀她要來乾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她要的是‘唯一’。”蘇忽然停步,腳跟在虛空裡踩出一圈翠綠的∞,像給黑暗釘下一枚發光的鉚釘。
“千之詔刀……”他背對著娜塔莎,聲音低得仿佛在說一個詛咒,“她想把十二把詔刀集齊,原因不多,可以猜。其一,她自己可能和莫洛克一樣,想要自己統治;其二,有人驅使她怎麼做;其三,她為了一個我們猜不到的目的這麼做。”
“——或者其四,”娜塔莎接話,聲音像黑羽擦過冰麵,“她根本不想統治,隻想‘歸零’。把十二把詔刀重新熔成一塊白板,讓帝國從史書上整頁脫落。”
蘇側過半張臉,眸裡那道青金細線猛地一亮,像有人把刀刃貼到燈芯上。
“歸零……”他咂摸這個詞,仿佛嚼碎一枚帶毒的銀杏,“那就比統治更瘋。統治隻是換個人坐棋盤,歸零是把棋盤劈了當柴燒。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我更傾向於有人指示她這麼做。”
“指示她的人,不一定在棋盤上。”蘇把指尖湊到唇邊,咬破,血珠漆黑,像一粒被夜色拋光過的棋子,“而是在棋盤之外的執棋者。”
“棋盤之外的執棋者?”娜塔莎把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動黑暗本身,“誰?”
蘇沒有回答,隻把那顆漆黑血珠按在虛空。
血珠並未下墜,而是懸停,表麵浮出細小的、不斷增生的“∞”符號;它們彼此吞噬、分裂,最終凝成一枚極薄的“鏡片”,鏡片裡映出的卻不是兩人的倒影,而是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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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不知道,不過等我解明世界真理,我就知道了,任重道遠啊。”
鏡片懸在指尖,像一枚被夜色打磨到透明的審判。那隻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圈圈向內塌陷的∞,像被誰用圓規在宇宙表麵反複戳刺。
它眨了一下——整個隧道便跟著眨。
黑暗被折疊成兩頁,中間漏出一道白縫,縫裡滲出雪崩的冷閃。蘇把鏡片輕輕一轉,讓那隻眼睛“看”向娜塔莎。
“打個賭?”
“又賭?”
“賭你能在三秒內,把那隻眼睛裡的∞倒過來寫。”
娜塔莎冷嗤:“無聊。”
話音未落,她腕上的龍形刺青忽然倒卷,尾尖刺破皮膚,一滴黑血順著倒刺滴落——
啪。
血珠在虛空裡寫出一個反向的∞,像被鏡子偷走的影子。
那隻眼睛驟然充血,一圈圈塌陷的符號開始逆流,發出類似老舊磁帶倒帶的嘶嘶聲。
下一瞬,鏡片碎了。
碎成三十二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下一秒”。
“三十二。”蘇低聲數出碎鏡的數目,像把未來的分支一一釘進黑夜,“難辦難辦,勝率居然隻有32嗎?”
“勝率32,”他側頭,看向娜塔莎,“可我沒告訴你——我向來在剩下的68裡,自己寫答案。”
話音落地,他雙指一錯,把三十二片未來同時碾成銀粉。
粉末沒有四散,而是被夜色抽成一條極細的線,像有人把“可能”擰成一根琴弦,繃在兩人之間。琴弦輕輕一顫,發出“叮——”的一聲。
“走吧,我們要往千之詔刀的劇場趕去了,在下一場劇目開始前,我們要作為不速之客到場。”
琴弦的餘音像一根銀線,把夜色縫成一張繃緊的鼓麵。蘇抬腳,鞋底剛離開那枚發光的“∞”,黑暗便立刻合攏,像潮水舔平腳印。
娜塔莎跟上,半步之差,黑羽鬥篷卻再沒發出半點摩擦聲——她把呼吸也收進了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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