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寬聞言也湊過來，不解的盯著萊斯。
萊斯緩緩道：“小林、小梁，有件事情我認為是時候告訴你們。”林謙與梁寬兩人都是心中一沉，同時祈禱萊斯所說的事情最好不要是他們此前所推測的那種結果。
萊斯朝陳七打個眼色，示意他做好警戒，防止有人打擾他們談話，陳七自是照辦。
當初陳七跟隨萊斯回世通城之後，萊斯不但將陳七那些暫時躲藏的利刃成員全都召回，更是直將這個小組劃歸為萊斯自己的私人禁衛。這使得陳七對萊斯的感激無以複加，是以也極為忠心。
萊斯見周圍安定下來，這才繼續道：“小林，當初在海城我聽你講述流體金屬技術，你知道這對我的觸動有多大麼？”
此話一出，林謙與梁寬瞬間感到一陣強烈的失望，因為萊斯既然這麼說，那實則已經證明羿對他的猜測沒有錯。
林謙強忍心中情緒，沉聲問道：“老先生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萊斯露出既向往又有些許怯懼的複雜神色，不理林謙的問題，自顧自說道：“當時我雖表麵仍是如常給你分析這技術的內涵本質，但其實心中卻頗有些不以為然。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這種技術能輕易實現。”
林謙暗自歎息，他已經完全把握到萊斯那種複雜的情緒，也完全能感受到萊斯的觸動。當下也不再插話，就這麼靜靜聽著他的講述。
萊斯繼續道：“我姐夫秦一乃是有史以來人類最強者，就連他都沒法做到將科技與修行真正結合，你們知道緣由麼？”
這番話前後跳躍極大，林謙與梁寬交換一個眼色，梁寬順勢問道：“究竟是何緣由？”
萊斯雙目射出他這把年紀少見的神光，道：“文明的發展不出兩種形式，一是向內進化，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修行。一是向外格物，也就是科技。這兩者雖然同宗同源，都代表著文明的不斷提升，但卻又是完全不同的發展路線，就......就相當於一條直線的兩端，注定無法再相交。”
林謙與梁寬聽得心中震動，這番理論他們多少都涉獵過，但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將科技與修行兩者如此係統化的聯係在一起。
就聽得萊斯繼續道：“所以，即便我姐夫實力如何強悍，都不可能讓直線的兩端重逢。”旋即話鋒一轉，道：“可是，當我真正見識到流體金屬技術之後，我不得不相信，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這樣的偉大創舉，對於一生致力科研的我來說，有多麼震撼你們能想象麼？”他說到最後，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足見內心情緒波動之大。
林謙見此，終忍不住道：“所以老先生你為了一生的終極科研夢想，寧願選擇助紂為虐，就連是非黑白都可以拋棄，是麼？”
這番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林謙卻已催動修為術法，聽在萊斯耳內，便猶如平地驚雷般爆炸。
萊斯陡然一震，蒼老的身軀都開始顫抖起來，雙眼不斷在林謙與梁寬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不可置信道：“你們都知道了？”
梁寬本就因為萊斯的臨時變卦而有些許怨氣，此刻就要出言譏諷。林謙卻還是有所不忍，心中再次歎息，先是眼神製止梁寬，然後道：“老先生勿要自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頓了頓，語氣加重道：“可是，你卻不能不顧後果。”
梁寬輕哼一聲，萊斯呆愣兩秒才道：“不錯，我的確是因此改變主意，轉而支持將物資分配權重新回收。可這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對於人類來說，他們的利益不會有絲毫損失。相反，地球就會形成大一統，到那時再將流體金屬技術做出應用上的突破，整個人類文明將會真正飛躍。這......這結果難道......”
梁寬終忍不住，打斷道：“老頭，我雖然敬重你這個前輩，但此事你卻當真辦的糊塗啊。”
萊斯沒有因梁寬的語氣動怒，反而愕然不已。林謙沉聲道：“老先生，流體金屬技術是布瑪族的陰謀，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造出天體級彆的遙感科技，從而複興布瑪族作為曾經銀河係霸主的榮光。這些事情，難道你還看不穿麼？”
萊斯聽得神色驚疑不定，半晌之後，仍不放棄道：“這不可能，人類不是布瑪族那種意念交流的族群，即便流體金屬技術是布瑪族的陰謀，他們也隻是便宜我們人類。”
林謙明白他的意思，萊斯是認定人類作為沒有意念波這種無痕交流的能力，就絕不可能形成天體級彆的遙感科技。
於是道：“若每個人都注射流體金屬，全人類都成為遙感科技的載體，那又如何？”
此話終於讓萊斯後背冒出冷汗，道：“那也並非就能如布瑪族所願！”梁寬怒道：“老頭你這就是不顧後果的表現，剛才你不還說這世間沒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麼？”
萊斯聽得渾身一顫，差點就要站不穩。陳七發覺萊斯異樣，疾步而至想要扶住他。萊斯朝其擺手示意，陳七這才作罷。
林謙也趁機道：“就算天體級彆的遙感科技不能成形，但我們人類當中也不乏野心家，異聯若是趁機從中作梗，這美好的時代恐也維持不了多久。”
萊斯終失去力氣，整個人仿佛都萎縮下去。林謙及時將其扶住，萊斯這才無奈道：“是我老糊塗了！”
林謙道：“老先生勿要妄自菲薄，你的人品才智是我等晚輩衷心欽佩的。”梁寬本也不是真的對萊斯不敬，剛才之所以爆發，更多還是因為真性情沒有掩飾，此刻見萊斯難過的樣子，不禁感到一絲慚愧，道：“老先生對不起，剛才我太過分了。”
萊斯微微擺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梁寬又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們現在還有機會。”
這話極為提氣，林謙也不禁點頭讚同。豈知，萊斯卻長歎一聲，道：“晚了，稍早前他們三人已經達成共識，會重組人類大一統的官方組織。明日的公投，也將不再是決定物資分配權的歸屬，而是要選出大一統的領導者。”
“什麼！”此話立時讓林謙與梁寬兩人儘皆心神失守，仿似整個人都被抽乾全身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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