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晟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地問:“蕭兄弟是說,婉伊那丫頭,一早便知道……”
“她到了。”蕭祺打斷了張晟。旋即顧婉伊落在樹梢之上,微微喘息著說道:“已發現疑似追兵的隊伍,西南邊一裡多地之外。”
“洛小羽呢?”
“他在另一個方向盯著,應該遇不上這群家夥了,不用操心,那家夥精著呢!”顧婉伊嘿嘿笑道。
蕭祺點頭,轉身走向張晟。張晟也已將雜念拋到腦後,他鄭重地叮囑了顧婉伊兩句,然後托起蕭祺的腋下,向猛虎寨的方向迅速掠去。
這不是蕭祺第一次被托著飛行,下方一切都快速地從眼前掠過,但他仍有些緊張,風聲中,他仍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他清楚,除了身在高處的局促,更多的壓力是來自於後邊那群緩緩逼近、終將遭遇的勁敵。
……
猛虎寨位於峪中十六川的中南部,原本整個峪中十六川的勢力都以此地為核心,直到後來生變,十六川中,東邊和西北部的整整十個山寨分彆被毒蛇寨、群狼寨奪去,才形成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麵。
即便如此,猛虎寨的實力仍不容小覷,猛虎寨下屬的山寨占據了峪中十六川中油水最為豐富的地段,足足兩萬的兵力即便麵對地方諸侯的軍隊,也有一戰之力。
毒蛇和群狼對這個盜匪行業的老大哥始終虎視眈眈,近年來卻少有動作,讓峪中十六川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和平之中。一方麵是因為三方之間互相忌憚,並不能統一戰線,而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毒蛇和群狼,都在等待著時機。
猛虎寨的頭領,秦行虎,是一手建立這個盜匪集團的人,正是在他手中,猛虎寨發展成嘯林之首,發展成過往商隊都不得不忌憚三分的強大勢力。這個人物的故事在峪中十六川中的匪寇之間流傳時,難免有些傳奇的色彩,讓人生畏。
而如今,這個曾經用拳頭打下一片江山的盜匪頭子,卻已然病入膏肓。毒蛇和群狼等待的,便是他咽氣的那一刻。
猛虎寨的中心,一座碩大猶如府邸的房屋,與虎頭幫的破廟全然不能相較,其門前的牌匾上寫著“虎嘯山崗”四字。這便是猛虎寨中首腦們聚會的地方。
大堂之上,坐在主位的一人斜披著一掛虎皮,遮住了他左半邊身子,而虎皮露出的右邊,透過他身著的袍子,仍能隱約看見肌肉的輪廓。然而最詭異的是,有紫色的血管,從虎皮下遮住的部分延伸而出,攀上他的脖子、下巴,這個部位即便是衣物、虎皮也不能遮住,仿佛爬滿了紫色的小蛇,在他黝黑的皮膚上,也顯得格外顯眼。
“今日,有何事?”秦行虎聲音低沉,卻有些中氣不足。
“虎哥,這個每日的彙報你也不必親到的,你身子……吃得消麼?”下座的一人有些擔憂地說道。這是秦行虎的心腹龐元。
秦行虎瞪大了眼睛,真如虎目,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問,今日有何要事發生?”
龐元歎了口氣,方才說道:“東邊似乎有些動作。平州那邊攻勢很猛,平峪關數日內就要失陷。若平州的部隊打算逼近禹城,最近的路線是取道峪中十六川的東北部。數萬大軍行進,怕是會在十六川中出些亂子。”
“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葉寬那個渾小子早已放棄了大半個峪州,必定會龜縮禹城。我們先靜觀其變就是。平州的軍隊即便要路過,也大概是毒蛇的地盤,咱們先不急著出手。”
龐元等一乾首腦都點頭應允。另一個頭目繼續開口道:“還有,虎頭寨那邊,這些日子倒是有些,除了一早占據了那裡的一群鳥人,人來人往的,有其他人進出,隻是咱們的眼線隻能在外圍,查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虎頭寨那邊,盯緊些便是,若與那兩方無關,也不必費心去處理這群走投無路的螞蟻。”秦行虎說道。
“嗯。至於群狼和毒蛇……”那個頭目一邊說著,一邊關注著秦行虎的臉色。在聽到毒蛇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往下耷拉,眼中折射出陰森的寒光。
“群狼和毒蛇仍無動作,應該是在觀望……”
秦行虎冷哼一聲:“什麼觀望,不過是盼著看我什麼時候死罷了!”他情緒有些激動,頓時急促地喘氣,脖頸處的紫色血管也隨著他呼吸微微地漲動。
龐元默然,不知如何寬慰這位頭領,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秦行虎發出沉重的呼吸聲,他似乎有些勉強地吞咽口水,還未來得及再次出聲,忽然有人闖了進來。
”虎哥,有個家夥在附近鬼鬼祟祟,還拿著兵刃,我們把他抓來了。“那人側開身子讓出空間,一個人被推搡著進了大堂。他手中的兵刃已被奪去,握在進門來另一個盜匪嘍囉的手中。
蕭祺被推搡著進門來,在門檻處一個踉蹌。他勉強站穩之後,抬眼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秦行虎,和他下巴上觸目驚心如蛇爬滿顯露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