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雪看著顧虞那張老臉,他自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勸說再多也是徒勞。於是她隻輕聲道:“我還有東西在那些人手上,我要奪回來。此時他們分散各處,而且仍未察覺老前輩的存在,正是動手的好時機,若老前輩信得過我,我們不妨聯手,逐個擊破。即便前輩想要殉族,也不必選在今日。”
“若你願意,這份恩情,我,和所有翼族人自然永遠銘記。隻是族人們或已化為枯骨,或已零落天涯,隻有等來世,再來報還。”顧虞殘肢跪地,整個身子緩緩半跪在地上。柳清雪連忙扶起他:“我既然與婉伊姑娘相識,自不會袖手旁觀。前輩無需對此掛懷。”
顧虞仍瞪大了眼睛,認真注視著柳清雪,“既然如此,我還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前輩請講。”
顧虞緩緩開口道:“我一條老命,死不足惜,唯有這神物,既然有你臂助,那也不必便宜了那些混蛋。但此物以我骨血為養料,我試過各種辦法都無法取下,想來隻有我化作屍骨時才會脫落。若事情真發展到那一步,希望你能替我保管神物。”
柳清雪看顧虞如此鎮定地說著自己的死亡,仿佛這個結局已在他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
“好。需要我帶給婉伊姑娘嗎?”
出乎柳清雪意料的,顧虞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了。一旦取得此物,你隻管逃命,倒也不用為我報仇。之後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丟棄了便是。神的力量於我們而言,終究也是詛咒。我願不再有人能夠染指這神秘而古老的力量。”
“我明白了。”
顧虞摸索著角落裡的機關,沉聲說道:“那便開始吧。外頭那人的耐心怕也耗儘了。”
牆角處,豁然洞開。
……
塵翼祠的二樓同樣是圍成一圈的外牆,隻是每隔幾步便有窗,足有樓層的一半高度,其中大半已經零落,朱凜於是能輕鬆看清裡麵的情形。加上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細心偵察一番,他施展著懸空術便落進二樓,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紙條般的東西,口中低低呢喃著什麼,然後將紙條丟出窗外,那片隨風飄動的紙條還未飄落,忽然燃燒起來,仿佛化身成一隻火鳥,被無名的力量牽引著向遠方飛去。做完這些,朱凜才開始探查。
隻是二樓除了比一樓小了一圈之外,與一樓的情景彆無二致。朱凜小心翼翼地轉了一圈,仍毫無發現,強忍著施法將這棟樓拆掉的衝動,隨便找了個窗口,輕盈躍下。
回頭望去,柳清雪仍在門口等候。
“有什麼發現麼?”柳清雪冷冷地抬眼望了他一眼。這個問題用不到著回答,從朱凜陰鬱的臉上柳清雪就猜到了答案。
“如此古老恢弘的建築,外麵這看似毫無儘頭的長廊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這牆麵之內,必定彆有洞天。”朱凜陰沉著臉,緩緩走進塵翼祠。
“我倒是有些發現。”柳清雪麵無表情地說道,見朱凜走進門,警惕地退了兩步。
“什麼?”朱凜眼睛頓時放光,原本抬起來想要結印的雙手又放下來,他一步上前,瞪大一雙眼睛看著柳清雪問。
柳清雪往深處了兩步,指向頭頂邊牆與天花板連接處的一個洞口。
朱凜連忙上前兩步,踮腳查看。然後他大喜過望:“許是之前心急,竟將這近在眼前的東西漏掉了。裡麵是什麼?”
“一片陰暗,不過似有燈火,鬼知道裡麵是什麼,你怕是忘了,我可不是你的嘍囉。”柳清雪冷傲地說道。
朱凜皺著眉頭,終究沒有發作。他努力地踮腳向那個高處的洞口張望。這個洞口很高,他需要雙手抓住洞沿上拉整個身體,才能將腦袋湊上去。果然如柳清雪所說,除了最中間的燭火外再無光源,借著這閃爍的微光照耀在四周的牆壁上,隱約能看出裡麵空間很大,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朱凜就要縱身進去,卻又突然停住。柳清雪皺眉看著重新站穩的朱凜,問道:“你不進去看麼?”
“等一等。”朱凜此刻卻表現得十分耐心,手中結印,似紗的白霧再次升騰而起,將柳清雪困住。
“你乾什麼!”柳清雪麵色冷峻,語氣卻有些驚慌。
“任由你一個人放開手腳,我終歸有些不放心,便在委屈你一會兒了。”朱凜沉聲道。
“你維持手中這個奇怪的動作,怎麼鑽的進去?”
朱凜微微咧嘴:“所以我說等一等。”
“等什麼?”柳清雪不耐煩地問,腦海中迅速思索著對策。
“自然是等我們。”外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柳清雪回頭看去,心頭頓時一涼。是徐平和莊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