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凜點了點頭,似乎對他們趕來的速度很滿意。
“牆腳這裡有個洞口,恐有玄機。你二人去探一探。”朱凜捏著手訣吩咐道。
徐平率先應了一聲,二話不說,便一躍而起,雙臂撐住洞沿,然後將上半身伸了進去。柳清雪手腳再次被縛,無可奈何隻能看著徐平進去。原本計劃是先製服朱凜,卻不料對方三人齊聚於此。如此一來,怕是隻有硬拚。柳清雪心中暗暗琢磨。
忽然間,響起了機括轉動的聲音,在沒有腳步聲和木板吱吱呀呀聲響的情況下,頓時傳入眾人耳中。
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朱凜穩住心神,循著聲音來源看去,卻隻見整個牆麵都在橫移!然而那個洞口並未跟著一起移動,牆麵之後露出的洞口越來越小,不過一瞬間,原本鑽到一半的徐平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竟被攔腰橫移的牆麵腰斬!沒有施行法術時,他們的身軀甚至比尋常人更加脆弱。
“混蛋!誰乾的!”看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朱凜心中怒火頓時升騰而起。但這還沒有結束,牆麵逆行,再次露出那個洞口。這次卻是一個灰影疾射而出,然而最為引人矚目的,卻是其後的光翼!
藍白色的火苗源源不斷地從顧虞背後迸射出來宛如花火,卻猶如流水一般流動自若,形狀變換,最終形成了兩對羽翼的形狀,一上一下地伸出,與裡邊那座雕像一模一樣,隻是每一片構成煙花的羽毛都耀眼奪目,仿佛一個璀璨的十字架。
“遠古法印!是它!”莊旻凡如沒看到徐平屍首一般,反而神情激動地呼喝道:“唐長老送來的卷軸與閣中古籍相契合,提及的正是此物!”
顧虞光翼奪目,將朱凜包裹在陰影之下。
“看好她,退到一邊,彆動什麼歪心思。”朱凜的聲音從耀眼的光芒下傳來。
柳清雪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對莊旻凡說的,緊接著,她感到周身束縛陡然一鬆。即便是朱凜麵對顧虞這凶悍的氣勢,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莊旻凡看著柳清雪就在近前,甚至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心裡直癢癢。但他終歸不敢忤逆朱凜,拽起柳清雪就往外退去。
顧虞顯然無意破壞塵翼祠。很快柳清雪就看到顧虞和朱凜一前一後地飛躍出來。
顧虞宛如天神降臨,背後光翼托舉的身影猶如鬼魅,在空中隻掠過一道道的殘影。他沒有兵刃,背後的每一根羽毛都是武器。他猛然展翅,潑灑下一片藍白色的光點,猶如流星,猶如漫天飛舞的螢火,倏的落向朱凜的所在。
而朱凜捏著手訣,口中低低地吟唱著什麼,不見他有其他動作,漫天潑灑如雨的光點頓時停滯不前,而後伴隨著朱凜一聲沉喝,以他為中心掀起一股氣浪,漫天光點如同被燃燒殆儘的火燭,緩緩枯萎。
此時顧虞已經疾馳而下,逼到了朱凜近前,四隻光翼如劍,對他猛然刺下。
朱凜麵色凝重,手中印結變換,霧氣升騰而起,聚在他身前猶如實質,顧虞的光翼雖快,卻難以刺破這道屏障。
柳清雪在一旁看著二人交手,心中已有個大概。顧虞武藝並不精湛,且早已年邁,幾乎完全是借助這光翼的力量,揮灑下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好幾次本已將朱凜的防禦逼出破綻,無奈他似是力不從心,抑或是全然沒有發覺,屢次錯過良機。
柳清雪心急如焚,就要前去幫忙,卻感到脖頸處一涼。莊旻凡不知從哪裡搜來一柄匕首,他用手指和匕首刀背輕輕地在柳清雪臉頰上劃撥,又輕輕滑落到她脖頸處。他笑嘻嘻說道:“小心哦,這漂亮的臉蛋被劃破就不好了。”
“你就如此袖手旁觀,不怕你們領頭的出事麼?”柳清雪寒聲道。
“不急。他可是禦法使,還對付不了這糟老頭子麼?他給我的命令,可是看好你呢。”莊旻凡笑著,另一隻手沿著柳清雪的脖子緩緩下移,就要伸進她衣衫之下。
“你敢麼?”柳清雪冷冰冰的聲音如一瓢冷水,頓時讓莊旻凡一個哆嗦。
他於是連忙住手,刀刃仍然抵近柳清雪的咽喉,啐了一口,不再說話。
此時顧虞仍未突破朱凜的防守,甚至漸漸露出頹勢。顧虞強攻未果後,迅速退走。朱凜手指如蝴蝶飛舞,結成各種形狀。風聲喧囂,在朱凜意誌控製下快速流動的風化作鋒利的刀刃,更是帶有陣陣寒氣。
轉眼間,朱凜周身的領域內氣流翻滾,風聲呼嘯,仿佛一個無形的絞肉機,等待著顧虞的到來。
顧虞停留在半空中,背後四翼鼓風蓄勢。也許是這光翼的施展遠超他身體的負荷,他眼角已充滿血絲,青筋凸起。璀璨的光翼如一盞耀眼的燈,卻是以燃燒的生命力為代價,猶如回光返照,油儘燈枯之時,便是死期。
顧虞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向來不善武力,能以垂老之軀激戰如此之久全是背後這神物的功勞。他自嘲地笑了笑,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再次猛然衝下。
柳清雪眼看著顧虞衝入朱凜周身被風刃阻隔的領域,忍不住驚呼一聲。莊旻凡則一副看戲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
然而顧虞並未衝著朱凜而去,他背後四翼一展,在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光尾,硬生生闖過了朱凜周身遍布的風陣。
顧虞憑借速度硬闖,卻也無法繞開若有無形的鋒刃。他胸口肩頭大腿上都現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橫流,但他渾然不顧,渾身的鮮血甚至來不及滴落到地上,隨著他前行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血線。
而他前衝的方向,正是柳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