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的嗒嗒聲剛落,東邊突然傳來帶鰓人的喊聲:“冒芽了!海草冒芽了!”
大家趕緊往鹽堿地跑,遠遠就看見淡藍色的水窪裡,鑽出點點嫩綠的芽尖,像撒在水麵的綠星星。帶鰓的人正蹲在水邊,用指尖輕輕撥開水草,鰓片因興奮而快速開合:“比預想的早半個時辰!”
李煜傑蹲下來,看著海草芽在鹹水裡輕輕搖晃,根須竟已紮進了鹽堿土——之前這片地連雜草都不肯長。“能活。”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下午讓趙叔給你們搭個簡易棚,免得被飛鳥啄了。”
帶鰓的人立刻從水裡撈起個空心海螺,遞給李煜傑:“這個能當哨子,海草有動靜就吹它——比鈴鐺還響。”海螺殼上帶著細密的花紋,對著陽光看,能看見裡麵泛著虹光。
星墜舉著他的齒輪裝置跑過來:“我把這個掛在棚子上!海草也能聽著聲音長!”他剛把裝置掛好,齒輪就隨著海風轉起來,嗒嗒聲混著海螺被風吹出的嗚嗚聲,倒像是給海草唱的搖籃曲。
莫耶的“海草小隊”木牌也送來了,她特意在牌上刻了波浪紋:“這樣就像在海裡一樣啦!”帶鰓的人接過木牌,小心地插在水窪邊,指尖在波浪紋上摸了摸,眼裡泛起點濕光——大概是想起了深海的家。
回到試驗田時,張嬸正對著玉米苞笑:“剛沒注意,玉米尖已經黃透了!再有兩天就能摘。”她用手指彈了彈玉米苞,發出“咚咚”的實響,“聽這聲音,顆粒肯定飽滿。”
陳陽把海草芽和玉米苞畫在了同一張畫板上,中間用條波浪線連起來,像條看不見的紐帶。孟曉則在本子上添了新記錄:“海草芽32顆,玉米苞周長18厘米——今天是雙豐收!”
午後,帶鰓的人送來半筐海草嫩葉:“能當菜吃,用清水焯一下就行。”王奶奶接過去,往鍋裡倒了點晶核油:“我給大家做海草炒蛋,配玉米餅正好。”油香混著海草的清甜味飄出來,星狐蹲在灶台邊,尾巴搖得像朵花。
李煜傑咬著海草炒蛋,突然聽見營地門口傳來歡呼——是種植園的男人在喊:“番茄種子發芽了!冒白芽了!”他跑過去一看,木盆裡果然鑽出點點嫩白的芽尖,裹著種皮,像群剛睡醒的小娃娃。
“我就說能長。”星墜把玻璃溫室罩在木盆上,“這樣長得更快!”玻璃上還貼著他畫的小太陽,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芽尖上,暖融融的。
夕陽西下時,東邊的海草又長高了寸許,帶鰓的人正用海螺給它們“吹歌”;試驗田的玉米苞在暮色裡泛著金,鈴鐺偶爾響一聲;番茄芽在溫室裡悄悄舒展,連空氣裡都飄著生長的甜味。
李煜傑站在營地中央,看著這一切——從一顆玉米種子開始,到海草、番茄,到從海裡來的新朋友,這片曾是廢墟的土地,正慢慢長出煙火氣。遠處的機械聲、歡笑聲、海螺聲混在一起,比任何時候都讓人踏實。
星狐叼來顆剛成熟的野果,放在他手心。他捏著野果,突然覺得這末世就像顆埋在土裡的種子,隻要肯用心,總有一天能破土而出,長出滿世界的希望。
野果的汁水順著指縫往下淌,甜絲絲的。李煜傑剛要擦掉,就見帶鰓的人舉著個貝殼跑過來,貝殼裡盛著些透亮的膠質:“這是深海瓊脂,能讓玉米餅更軟糯。”他把貝殼遞過來,瓊脂在夕陽下泛著淡粉的光,“王奶奶說想試試做玉米糕。”
王奶奶果然在灶台邊等著,見了瓊脂眼睛一亮:“正愁沒黏合劑呢!”她往玉米麵裡加了勺瓊脂,又摻了點南瓜泥,“這樣蒸出來的糕又甜又彈,孩子們肯定愛吃。”麵團在她手裡揉成個圓團,像顆巨大的玉米種子。
星墜趴在灶台邊看,突然指著麵團:“王奶奶,給麵團刻個玉米印吧!就像莫耶的木牌那樣!”王奶奶笑著應了,用梳子在麵團上壓出紋路,還真像個迷你玉米苞。
這時,趙叔扛著新做的竹筐過來,筐裡鋪著軟布:“給玉米準備的‘新家’,摘下來直接裝進去,不會蹭掉玉米粒。”他把竹筐放在試驗田邊,對著玉米苞比了比,“大小正合適,就等它熟透了。”
帶鰓的人突然指著玉米苞:“你們看,玉米須都乾成褐色了!”大家圍過去一看,果然見玉米須像曬乾的絲線,輕輕一碰就往下掉,玉米苞的表皮黃中透金,連紋路裡都泛著光。張嬸掐了掐玉米尖:“明天早上摘正好!夜裡再上點糖心,吃著更甜。”
莫耶立刻把“最大獎杯”掛在玉米藤最顯眼的地方,奶凶地宣布:“明天誰也不許搶!要讓李哥先摘第一顆!”星狐像是在附和,對著玉米苞“嗷”了一聲,尾巴掃過竹筐,帶起陣玉米葉的清香。
第二天一早,營地的人幾乎都湧到了試驗田。李煜傑握著玉米稈輕輕一掰,“哢嚓”一聲脆響,玉米苞就落在了手裡——沉甸甸的,黃澄澄的玉米粒像排著隊的金珠子,還沾著新鮮的漿汁。
“熟了!真熟了!”孟曉數著玉米粒,數到最後跳起來,“342顆!比我算的還多!”陳陽舉著畫板,連玉米粒上的漿汁反光都畫得清清楚楚,旁邊畫了個舉著玉米笑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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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鰓的人捧著玉米,指尖在玉米粒上輕輕蹭了蹭:“比深海的珍珠還亮。”他突然往試驗田跑,回來時手裡攥著把海草嫩芽,“給玉米當‘伴手禮’,以後它們就是好朋友了。”
王奶奶把玉米放進蒸籠時,整個營地都飄著甜香。等玉米糕和蒸玉米端出來,大家圍坐在一起,連帶鰓的人都學著用手掰玉米,金黃的玉米粒沾在指尖,甜汁順著指縫流,卻沒人舍得擦掉。
李煜傑咬著玉米粒,看著東邊海草田的方向——那裡的綠芽已經能連成片,番茄苗也鑽出了玻璃溫室,連遠處新翻的土地上,都冒出了小麥的新綠。星狐叼著半根玉米棒跑遠了,大概是要去跟海草田的海螺“分享”。
帶鰓的人突然吹起海螺,嗚嗚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海草在風裡晃,玉米葉在陽光下搖,連番茄苗都像是豎起了耳朵——這末世的歌謠裡,終於有了糧食的甜,有了生長的暖,有了比晶核更實在的,關於明天的約定。
海螺聲還沒散去,星墜突然舉著個鐵皮盒跑過來,盒子裡裝著剛剝好的玉米粒,顆顆飽滿:“李哥!我讓莫耶刻了個玉米形狀的模具,能把玉米粒壓成餅!”他獻寶似的打開模具,上麵的紋路和真玉米一模一樣,“這樣烤出來的餅,連玉米粒的形狀都有!”
莫耶抱著她的昊天神魔錘跟在後麵,奶聲奶氣地補充:“我還在模具上刻了‘摘星’兩個字!烤出來的餅都帶著咱們基地的名字!”她踮起腳想看看蒸籠裡的玉米,被王奶奶笑著攔住:“剛蒸好燙得很,等涼點給你留個最大的。”
帶鰓的人看著玉米粒,突然從水裡撈起幾顆圓溜溜的海石子:“我們能用這個給玉米脫粒,比手剝快。”他把石子放進竹筐,輕輕搖晃,玉米粒果然隨著晃動滾下來,落在布上像撒了把金豆子。“深海裡脫海藻籽就這麼弄。”他眼裡閃著光,像是找到了能幫忙的事。
李煜傑撿起顆脫好的玉米粒,放進番茄苗的木盆裡:“當肥料,讓番茄也長長見識——看看玉米有多飽滿。”番茄苗像是有感應,嫩莖輕輕晃了晃,新葉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亮閃閃的。
張嬸正帶著婦女們翻墾新的土地,鐵犁劃過地麵的聲音裡,混著她的笑聲:“這片地種大豆,那邊種紅薯——等收了玉米,就該輪到它們長了。”帶鰓的人路過時,順手往土裡撒了把浮遊生物粉末,“這個能讓大豆根長得壯,不容易生病。”
午後,王奶奶的玉米餅烤好了,金黃的餅麵上印著玉米紋路和“摘星”二字,還帶著淡淡的海草香——是她特意加了點海草粉。大家圍坐在試驗田邊,手裡捧著餅,嘴裡嚼著玉米,連鐵械組的電磁炮都停了工,雷耀和周野端著餅蹲在柵欄邊,吃得滿嘴是渣。
“等大豆熟了,我給你們做豆腐。”王奶奶看著空了的蒸籠,又開始盤算,“再用玉米粉做窩窩頭,就著海草炒蛋,比吃壓縮餅乾強百倍。”李叔在旁邊接話:“我給你做個石磨,磨豆漿快得很——就用帶鰓兄弟給的那塊深海石頭。”
帶鰓的人捧著玉米餅,第一次露出放鬆的笑,鰓片隨著咀嚼輕輕動著:“以後我們種海草,你們種玉米大豆,我們換著吃。”他突然想起什麼,往海邊跑,回來時舉著個巨大的海帶葉,“這個能曬乾當菜,還能當繩子捆玉米。”
星狐叼著片海帶葉,追著卵蛋跑,海帶葉掃過玉米藤,帶起陣金粉似的玉米須。陳陽把這幕畫進畫板,連海帶葉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孟曉則在本子上寫:“今日收獲玉米342顆,玉米餅18張——大家說,這是末世裡最好吃的一天。”
夕陽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玉米藤雖然空了,卻還挺直著莖稈,像在等待下一季的生長。李煜傑摸著兜裡剩下的幾顆玉米種子,突然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勝利——不是打贏了屍潮,而是讓這片土地重新長出了糧食,讓一群來自不同地方的人,能圍在一起分享同一鍋玉米餅。
帶鰓的人吹起海螺,這次的聲音裡沒有了初來時的警惕,滿是輕快的調子。海草田的綠,試驗田的黃,新墾土地的褐,在暮色裡融成一片溫柔的顏色。星墜的齒輪還在轉,嗒嗒聲像是在數著日子——等著大豆發芽,等著紅薯長藤,等著下一次,糧食堆滿倉庫的聲音。